“哼,谁劝都没用,老婆子今日就算舍弃这张老脸,也一定要进宫请贤妃娘娘做主!”
宁国府,登仙阁。
闻得贾母非要一意孤行,入宫觐见贤妃,贾政心里急得不行。
虽然贾环如今承继宁国府爵位,而且在族谱上也做了修改,从世俗礼教来看,已经不再是他的儿子了。
但是,在贾政心里,儿子就是儿子,哪怕他如今不能再开口叫自己一声父亲,可血浓于水啊,父子亲情又是这般好舍弃的?
当即跪在地上,眼中带泪哭诉道:“母亲,家和万事兴啊。
宝玉不成才,二太太也不是个好妻子,他们做下这些事儿,儿子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儿子没能耐管住宝玉,致使他酿成大祸,秦家之事,虽非意愿,可终究祸起贾家啊。
本就该心存愧疚,却不曾想二太太又做下揭发安宁公主真实身份的错事,若非天家隆恩,宁国府必定被殃及。
母亲,儿子恳求您,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咱们贾家,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啊!”
贾政一边说,一边哭,他这样子,着实让贾环心里难受。
贾母见平日里不爱理会这些烦心事的贾政都开口说话了,心里虽然对贾环不满,可她也明白,继续闹下去,恐怕偌大的贾家,就真的跨了。
而且,她刚刚虽然处于盛怒之中,可她依旧发现了贾环眼中的神色,哪怕她说要去宫里觐见贤妃,贾环的目光却一点没变。
依着她对这个孩子的理解,想来他如今敢如此肆无忌惮,必然有着后手。
只不过,她若是不发一通脾气,以后该怎么维持老祖宗的威严。
事到如今,脾气已经发了,贾政又正好给了她台阶下,心里也觉得差不多了。
“哼,今日有二老爷帮你求情,他平日里难得求我一次,老婆子也该答应他。
不过,环哥儿,人啊,不能忘本,更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你能够从一个劣庶,变成如今的三品爵威烈将军,除了你自己之外,难道这其中没有荣国府的帮助吗?
是,老婆子知道,你必定是个不甘为人下的,哪怕没有成为宁国府的爵位继承人,依着你的本事,也能够有所作为。
可环哥儿,人这一生,三穷三富不到老,谁还没个落魄的时候。
你宝二哥虽然行为不端,可他依旧是你的亲二哥,兄弟之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再者,荣宁两府,合则聚,分则散,你再有本事,没有贾家留下来的人脉资源,你想骤登高位,恐怕也绝非易事。
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老婆子都已经说了,如今你管着宁国府,以后荣宁两府发展成为什么样,应该由你来决定。”
说罢,贾母便领着鸳鸯朝着外面走去了。
这时,贾环见贾政还跪在地上,急忙上前将其扶起,随后让其他人先出去。
紧接着恭敬地对贾政行了跪拜之礼,这才起身说道:“多谢父亲求情,孩儿年幼,经历的事情较少,言语之间,难免有所冒犯。
承蒙父亲厚爱,不嫌孩儿年幼无知,孩儿虽然承继宁国府,但心里一直感激父亲的疼爱。
孩儿清楚,早年间,若非父亲疼爱,孩儿想要活到现在,恐怕难如登天,对此,孩儿日夜感激父亲。”
“环哥儿,你...”贾政来不及悲伤,惊讶不已。
见状,贾环将他扶到一旁坐下,这才笑着说道:“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更何况父子乎?
孩儿虽然承继宁国府,可心里却一直未曾忘记父亲的疼爱。
只不过,世俗之间,多有礼教束缚,孩儿也只能将其憋在心里。
今日又蒙父亲求情,致使老祖宗未有进宫之举,孩儿虽然不怕,可也担不起这个不孝的罪名。
如今这里没有其他人,孩儿只想与父亲说几句心里话。”
“好孩子,难为你了啊。”
贾政老泪纵横,尤其是听到这些话之后,心里更不是滋味。
“父亲切莫悲伤,虽然有外人在时,孩儿没法同寻常父子一般与父亲相处,可私底下,咱们依旧是父子。
如今的荣国府,内忧外患基本上解出了,可二太太这个人,并非孩儿有意中伤,她为了宝二哥,什么事都能够做得出来。
倘若宝二哥不出事则可,若随便闹点动静出来,恐怕父亲就得谨防一下二太太了。
除此之外,大老爷平日里只躲在房间里,但他性格弧高,又谋略不足,一旦与外人接触,很容易被人拉下水,或者被当枪使。
父亲,孩儿虽然年幼,但自信看人的眼光错不了,父亲所想将荣国府继续保持以往的荣光,恐怕还需多费些心思才是。”
贾环句句掏心,这些话他原本不想说,可荣国府里,只有半个聪明人,那就是贾母。
但贾母年事已高,又能够管多少事儿呢?
而贾政品行不坏,自诩为君子,常言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也算迫不得已。
“哎,环哥儿,你能够这般直白,为父心里高兴,为父性子,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没办法光复祖宗荣光。
加上上面还有大老爷,有老太太,为父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若有心,就将兰哥儿教导成才,为父知道,你看重兰哥儿,而且在你的教导之下,兰哥儿也越发有出息了。
不过,你既然担心,那为父就出些力,就算不能够让荣国府光复,也能够让你少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