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地道对于丁瑜洲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就在刚刚过去的下午,他和阿元来过这里,此刻再来,里面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还是保留下午时候的样子。
如今再次来到这个贼人偷偷挖的地道,丁瑜洲心情复杂,最为担忧的是这地道的尽头会是歹徒的贼窝,如果这是担忧的那样,那么自己和武媚娘岂不是自投罗网?
火折子发出微弱的亮光,照耀着他的表情严肃异常,以致于武媚娘看到后都不敢再多说话,生怕不小心惹怒了他。
丁瑜洲思考着,做着最艰难的选择,到底是往前走,还是停下来静待时机。
这两种选择,不管选择哪一种,都有充足的理由,都能说得通。
丁瑜洲犹豫不决,脚步迟迟未动。
武媚娘见状,忍不住问道:
“喂,我们是走还是留?”
丁瑜洲觉得这不是他一个人在逃命,应该问一问武媚娘的意见,问道:
“你觉得呢?”
武媚娘不假思索,利索地说道: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就算这是地道,也得往前走,不往前走,永远不知前方迎接我们的到底是什么。”
丁瑜洲听武媚娘的话,说得坚决而勇敢,带着武则天特有的那种闯劲,这种闯劲一直伴随着她一生,便是推进她人生之路不断向上的最重要内在因素。敢拼敢干,敢于尝试,是武则天遗传了父亲武士彟的这种基因,她的父亲昔年能把全部身家压给唐高祖李渊,这种勇于冒险的精神便是最好的证明。
丁瑜洲有感于武媚娘的这种男子气概,望着前面黑乎乎的地道,努力想看到一点光亮都不可得,鼓足勇气,听从武媚娘的建议,抬步继续向前方走去:
“好,那我们就大步往前走!”
......
地道之中阴暗潮湿,即使到了干燥舒爽的秋日,地道里也是湿漉漉的,隐约间还能听到水滴滴下的声音。
“哒哒……”
水滴落下的声音显得诡异,不经意间吓武媚娘一大跳。
地道之内四周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周围的事物,丁瑜洲和武媚娘全然不知道所经过之处是安全还是危险。
丁瑜洲只好将手中的火折子高高举着,努力照亮着前行的道路,还不忘为武媚娘鼓劲加油:
“有我在,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嗯。”
武媚娘嘴上虽然没有说害怕,但是动作却表明了她内心的恐惧,她紧紧跟在丁瑜洲后面,双手紧紧攥住丁瑜洲的衣服,随时准备着一旦遇到什么怪物,就立即上前抱住丁瑜洲,让他当作她的依靠。
......
幸好这地道之中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也没有什么虫蛇鼠蚁,一路走来还算安稳。
他们的心情渐渐变得平稳,毕竟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距离后,没有遇到什么风险,心中最开始的恐慌和害怕便悄悄消失,如冰块般慢慢消融。尤其武媚娘的气息也不再似刚才那般急促,显然心情也放松了些许。
……
丁瑜洲察觉此时的位置已经走过了今日下午他和阿元一起走过的地方,正欲继续往前走,突然发觉脚下的感觉不对,忙停住脚步,试图去查看究竟。
武媚娘没有料到丁瑜洲会突然停下脚步,只顾着往前走,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丁瑜洲的身上,感受到他身上那结实而健壮的肌肉,顿时心绪紊乱,血流加快,脸上绯红一片,如灿烂的朝霞,见丁瑜洲神色不对,忙问道:
“瑜洲,怎么了?”
丁瑜洲对武媚娘的突然撞击似乎没有感觉,也没有回答武媚娘的话,只是仰着头,高举着火折子向地道上方盯着看,提醒武媚娘说道:
“媚娘,你看这上面,似乎有一个出口?”
武媚娘骤然听到“出口”二字,心里泛起一阵涟漪,顺着丁瑜洲的目光去看地道上方。
果然,与地面平行的地道上伸出一个垂直的通道,与地道形成一个“t”字型,再仔细去看,通道两侧的壁面上还有多个手掌那般大小的坑洞,显然是用来攀援的。
武媚娘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问道:
“我们可以出去了吗?这出口是通往哪里的呢?”
丁瑜洲面色凝重,丝毫不见一点喜色,看完了地道上方,又低头去看地道的下方,用火折子照了照,试图从脚下的足迹来获得一些信息。
地面上除了错乱复杂的脚印,便没有其他东西,就连之前发现的碎衣角、麻绳、血迹等物都没有,丁瑜洲心中直犯嘀咕,不敢贸然出去,生怕一旦出去,外面会有生命危险。
丁瑜洲心中有一事不明,便转头问武媚娘:
“媚娘,你觉得从刚才我们进入地道一直走到这里,大约有多远?”
武媚娘见他一会抬头,又一会低头,动作如同这黑暗一般神秘莫测,全然不明白他这是在看什么,脸上带着疑惑的神色,听他突然问起,便答道:
“你这可算是问对人了,别的不会,数步子的活我还是会的,我从刚才进入这阴森森的地道,就开始数着步子,走到这里,我们共走了一百四十五步,走的不是太远?”
武媚娘表面看大大咧咧,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实际上则是心细如发,最会发现细枝末节里的端倪,看到丁瑜洲眉心间紧紧皱着,猜测丁瑜洲这是有了新的发现,这显然不只是个出口那么简单。
武媚娘不忍打断丁瑜洲的思路,不再多言语,保持着沉默,只听丁瑜洲突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