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慕容流云的勺子已伸到了嘴边，东方玉下意识的张开嘴，吃了进去。
慕容流云很有耐心的，一口口吹着那热乎乎的粥，一口口喂到她嘴里，表情，是那么温和，仿佛她就是他掌心里的宝。
“玉儿可知道，我一直都很爱你的，”慕容流云嗓音那么动听:“你小的时候，我经常这样喂你吃东西，我那时就想，我的玉儿好美，好可爱，我要爱她一生一世，除了她，我不会爱上任何女人。”
“现在，玉儿长大了，国色天香，身边又有了很多人，像我一样爱着你，宠着你，我有时候都会难过的想，玉儿，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玉儿了。还记得那天，玉儿喝下了化情水，看着我，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那一刻，我痛苦的恨不得立刻死去...”
“我恨我自己，无法让玉儿倾心，无法得到玉儿的爱，我知道我不配，我的心那么卑微，是配不上玉儿这么高贵的小姐的，可是没关系，不管玉儿会爱上谁，只要玉儿快乐就好，我愿意做玉儿最好的哥哥...”
慕容流云说着，哭着，东方玉从未见过慕容流云哭的这么伤心。
“云哥哥...”东方玉有些不知所措。
“别动，”慕容流云哑声道:“这里沾到了。”
慕容流云小心的用袖子为东方玉拭了拭嘴角，眼泪，只是不断的往下流。
“玉儿放心，”慕容流云再一次把东方玉拥在怀里，哽咽:“哪怕只是作为你的哥哥，我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
哦...东方玉困惑极了。
慕容流云今天真的很奇怪，他对她。放手了？愿意做她的哥哥，这就是说，他们的关系变了，他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允许她爱上别的男人么？
怎么会这样？
慕容流云就那样静静的抱着她哭，抱了很久，哭了很久。哭到连东方玉都明白了，从今以后，慕容流云不会再保护她了，不会再把她看成他专属的女人。不许任何人动她一根手指头了。她在牢里受到的种种，慕容流云是知道的，可是他默许了。以后，哪怕她受到更残忍的对待，慕容流云也无所谓了...
所有以前慕容流云拼命守护她爱护她的种种，都不会再有了。
为什么？
东方玉苦笑，这该说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慕容流云这样，是说，她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可有可无了吗？是说，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就把她舍弃了吗？究竟是什么事，会让慕容流云做出这样的决定呢？他明明那么醉心于亲手毁灭她呢...
一切，都变了...
“云哥哥...”东方玉轻抚着慕容流云的额头:“你。受伤了呢...”
东方玉轻轻退下慕容流云的衣衫，认真的看着，指尖温柔的抚摸着。那么完美的身体，已被一道道伤痕覆盖到体无完肤。
“云哥哥很痛苦吧，”东方玉眼泪滴下:“这么多年。容忍着玉儿的自私，任性。依赖和那么多荒唐的要求。玉儿开口说话，第一个叫的，就是哥哥，玉儿迈出的第一步，就是扑到云哥哥的怀里，有多少次，玉儿趴在云哥哥的背上睡着了，有多少次，玉儿难过的时候云哥哥哄着我逗我开心，又有多少次，云哥哥因为我那么冤枉的被伯伯训斥...”
“云哥哥怎么对我那么好呢，好的让我总觉得，云哥哥是我这一生也离不开的人，就像我的一部分，就像我的呼吸，我总想啊，这世上，再不会有比云哥哥更爱我的人了，可我对云哥哥的爱，究竟是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就只会傻傻的赖在你身边，让你保护我，让你为我付出...”
“玉儿好不懂事呢...”
“云哥哥也有自己的生活啊，云哥哥，也有做不到的事，就像现在我被关在这里，连我爹都无能为力，我却还是任性的求着云哥哥，要云哥哥来救我，我的请求，会让云哥哥多么心痛，多么为难，我怎么竟没想过呢？”
“玉儿...”慕容流云泣不成声的听着，越听越觉得哀伤，十六年的点点滴滴，一瞬间都涌上了心头。
东方玉含泪一笑，拉着慕容流云的手，摇着:“云哥哥，别再为玉儿担心了，别再为玉儿活着了，玉儿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这点小小的苦头，我不介意的，云哥哥莫要再为我费心了，我拖累了云哥哥这么久，也是时候放手了...”
玉儿...
阴森的天牢里，回荡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止不住的哭声，那声音好痛，痛的像交织的灵魂被血淋淋的剥离，那声音好忧伤，忧伤的仿佛永远不会停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两人的心被掏空了般，连哭也没了一滴眼泪。就是这一刻，两个被诅咒般纠缠了十六年的生命，分离了。
“玉儿，我永远爱你的。”慕容流云轻轻吻在东方玉的额头。
嗯，东方玉温柔的为慕容流云系好了衣衫:“云哥哥莫要把这里的事告诉我爹，我不想他为我担心，我自己会处理的。”
嗯，慕容流云点点头:“我也会想办法的。”
李甫狐疑的走过来。两人从头哭到尾是要干嘛，慕容流云会不会把这里的事说出去？哼，说出去也没用，他又没有证据，没人相信的。
“慕容公子，”李甫陪笑着:“天色不早了，你...”
唔，慕容流云淡淡起身，冷冷的望着李甫，李甫一哆嗦，慕容流云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慕容流云最后不舍的望了东方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