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经过检查,房内并无任何打斗的痕迹,乃至子时的夜间,府中的人,也未曾听到郭敬山任何呼救的声音。
在场的钦差气得语气不清:“简直是目无法王法!目无王法,连钦差都敢杀害!”
也有人心中忐忑不安,若是有人针对钦差,如今郭敬山已死,下一个是否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
“一定要彻查此事,立刻写折子回京告知陛下,此事绝对不能姑息!”
还有人急着给齐大人扣帽子:“齐大人,此事,你最好尽快给出一个交代,偌大的一个知州府,竟然让刺客这样来无影去无踪,若出入无人之境,连钦差被害一夜,都无人知晓!”
相比其余的钦差看不出任何门道,姚青山却看得出来,这一剑,功夫极深,知州府虽不是严防之地,但一般人夜半若想进来,这般无声无息地杀掉一个朝廷命官,也并非易事,必定有不俗的功夫。
功夫不俗,剑术又好,又需轻功了得。
这样的人,在整个陵阳城内寻找,也总能找得出那么一些可供怀疑的对象,至少,姚青山便不相信外边传言的什么江湖刺客之说。
他甚至怀疑周修心中已有一些猜想。
不顾其余的钦差心中忐忑不安,姚青山显得非常冷静:“周大人,据我观察,能夜探知州府而做到无人知晓,一剑毙命的人,必定功夫不俗,我虽不了解陵阳城,但这样的人,放眼陵阳,大约也找不到几个人,不知周大人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
周修神色冷肃,闻言看了姚青山两眼:“暂无。”
姚青山神色复杂,又问:“周大人以为,对方为何杀害郭大人,目的为何?”
周修两指夹着那一张从郭敬山身上拿下来的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纸条,递给姚青山:“目的再明白不过,对方只是单纯地想要郭大人的命。”
“周大人可觉得,事情与这段时日百姓伸冤的有关?”
周修道:“暂时不知,还需进一步查探,本官探案,从不以猜测为先。”
姚青山闻此,终于闭口不再多言,看着郭敬山的尸体,眸中情绪翻涌,最后,全都平静在了微敛的深眸之中。
因为郭敬山被害,剩余的钦差,皆人人自危,齐大人加派强兵保护钦差,调查凶手的事情,便交给了周修,以及,并不如别的钦差那般害怕与忐忑,主动提出帮助周修一起破案的姚青山。
可他们注定查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但随着郭大人被害,原本因为郭敬山闹事之罪被关押在牢房里的几个百姓被释放了出来,那些被郭敬山强行夺去来年乡试名额的学生也恢复了名额。
随着几个百姓被释放出来,姚青山也暗中调查他们被释放出来之后的行踪,除了发现他们对郭敬山被害感到大快人心之外,并没发现,他们与别的什么人联络。
他自然也怀疑这些主动来衙门伸冤的百姓背后有人在提醒或者推动他们,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甚至,他还曾亲自去牢房审问、套话过,同样没有获得有用的消息。
而关于郭敬山在陵阳被害的消息,也随着这段时日,陵阳百姓的动向,被传往了京城。
此时,太平镇萧府。
萧老爷子的书房,萧韫之和老爷子祖孙两人,相对而坐。
平日总是悠闲的萧老爷子,面对萧扶疏的时候,难得的正色:“扶疏,你可想好了?”
萧韫之唇角勾着笑意,给萧老爷子斟了一杯茶:“祖父,从十年前,当我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我便与您说过,这一日总会到来,如今,已是时候了。”
萧老爷子闻言,神色竟如瞬间苍老了几岁一般,最后轻叹了一声:“罢了,你若想去做,便去做你的事情。”
他顿了顿,又提醒道:“不必顾虑萧家,祖父从前便告诉过你,萧家的人,能做什么事情。”
“是。”萧韫之应道。
爷孙两人在屋里说话的时候,云莞与萧老夫人也在屋里说话。
萧老夫人拉着云莞的手,语重心长道:“扶疏这孩子啊,从小到大,都不是让我省心的,小时候便非常顽劣,待长大了,许多事情,都是他自己做主,我和他祖父,管不了他,也不能管。”
云莞垂眸,静静听着。
萧老夫人便继续道:“好孩子,我总觉得,是我们萧家亏欠了你。”
云莞赶紧道:“老夫人怎会说这样的话,不论是萧扶疏还是谁,都无人亏欠我。”
萧老夫人声音苍老,带着丝丝无力:“从前你还没来,我便总想着,扶疏身边,若是有个女子,能管着他一些,便能让他多爱惜自己一分,后来,你来了,我人虽老了,但却瞧得出来,他心中是欢喜你的,我想着,总算可以放心一些了,最后啊,这心还是放不下来,小阿莞与那混小子是一样的,心中不平,脚下便难停。”
“老夫人”云莞垂眸,心里忽然有些愧疚。
萧老夫人笑了笑:“祖母说这些,并不是要怪你,你也没有错,终究啊,有你这样聪慧的女子在身边,是扶疏的福气,只是我心里不放心。”
京城是个虎狼之地。
老夫人一生都在陵阳,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太平,但她幼年失怙,中年失子,老年失孙,这一声,都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对萧韫之便越发疼爱,也越发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