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沙很少主动要东西,但异想天开的时候,花费也不是小数。
在z县上初中的两年,除了必须的眼镜外,木沙还朝家里要了两样东西:复读机和键盘。
木沙记得复读机是步步高的,好像花了两百多。键盘是那种可以连接电视的。买复读机的本意是为了学英语,买键盘的本意是为了练打字。结果呢?复读机变成了录音机,键盘变成了游戏机,就是游戏也玩不来呀。
木沙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又一时忘记了自己高估自制力的事儿。
一时的心血来潮,她对即将要离开的木牙说:“姐,我想买个mp3,犯困的时候提提神。”
“可以呀。多少钱?”
“我听同学说,要一两百。”
“行吧。可我来了这么久,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了。我打算过两天就回去。先给你两百吧。等我回去,如果不够,你再给我打电话。”
“谢谢。”木沙想,以后我会还你的。
木沙拿了钱,走进流光溢彩的时代商厦,洁净的柜台,崭新的商品,穿戴得体的员工,都让她有些晕眩。
她说:“我想买部mp3。”
“这边走。”柜员把她领到一个柜台前。
“就在这里。款式很多的。而且我们还有新品,mp4。虽然价格高一些,但除了听歌,看电影什么的也完全可以噢。”
木沙不作声,先把价格浏览一遍,还是挺贵的。最后确定三五目标,对比一下,伸手指着,对柜员说:“我要这个。”
183块钱,木沙买下一个蓝色的小方块。亮晶晶的捧在手里,心里也是高兴的吧。
不排除,她也有赶时髦的意思。
手机、电脑、龙卡,驾照……一系列新的旧的,高不可攀的,不知深浅的词汇随着高考的临近,一样样涌进木沙的眼睛,冲进她的耳朵。
而她,在借用同学的手机时,尴尬地发现自己连什么是解锁也不知道。
木沙去西门外面的音像店里下载了几十首歌曲。脑袋上的新发型本以为不介意,迈进校门的那一刻,还是觉得难堪了。
难堪的自己,自闭的自己,需要有地方可以藏躲。
近视眼有这样的好处,即使鄙夷,也看不清犀利。
宿舍与教室、食堂往返的途中,确实有停顿的目光,木沙匆匆而过,拒绝更深的伤害。
有三五朋友问及,也只是问她怎么剪了头发,绝口不提伤害自尊的话。
脱离人群太久,木沙总觉得处处写满了拒绝。然而,当她有理由进入某个集体,其实也没受太大的伤害。
人们可以无视,人们可以鄙夷,人们要是没有行动将你踢出所在的圈子,那么一切都会被习惯打磨得可以接受。
木沙喜欢这样的自己吗,肯定这样的无所变的赖皮吗?不。她只是不知如何改变,也没有能力尝试改变而已。
想想也知,自己的头发很扎眼。虽然表面显得无所畏惧,木沙却也在刻意躲避。
慢慢变成一个人。慢慢觉得太多的无能为力。
只有自己,避无可避。
天气渐渐变热,人的心也莫名的烦躁起来。
辛父最终还是去了工地。回来,感叹道:“活挺简单的,就是时间太长,太磨人。不是我吹,就连工程师都夸我人老实,活干得好,还给我烟抽呢。”
是人都喜欢赞赏,都希望有人认可自己的价值吧。
木母也说:“你爸现在也喜欢出去了。打工确实比种地强。别看才干了两个月不到,就挣了六千多呢。”
与工地沾边的乡亲都有了暴富的意味。左边的邻居夫妻两个加起来,一年差不多有十万了,右边隔三户的人家,仅仅因为取了包工头的妹妹,不但很快还清了债务,还攒了一大笔钱,听说打算在城里买房。
除外出打工的主流方式之外,各种挣钱手法也层出不穷。有做生意的,有搞装修的,有包地种菜种果的……
巨变正在酝酿,木沙一家显得后知后觉,无所用力。
木扁他们已经回来。罗玉怀孕,在家里养胎。木扁和辛父因为要麦收,也没再出去。一家人的生活重心依然在家里的十几亩土地上。
外界、家庭、学校,变与不变,不变与变,方向似乎都很明确,然而大明确却解不开小迷茫。
听着地理老师上课开讲前无所指的口水话,听着政治老师千篇一律,没有拓宽的知识点,木沙突然觉得无比反感、烦躁。
那时,伤害已经开始。
现在,伤害是那么明显。
对现实,对自身的失望无处发泄。然而,又不甘心被失望压低头颅,被扭送到绝望的断头台。
因为这份不甘心,自残有限,转而伤人。
记忆的片断已经模糊不清。
只记得那是一堂政治自习课。铺天盖地的试装一张接一张,像没有结结的网,非但没有如愿以偿的捞到之前的漏网之鱼,大篇幅换汤不换药的重复叫人头昏脑胀。
那时的木沙,总有这样一种感觉,对于学生的一些错处,老师虽然答案在口,却讲得十分敷衍。
“听懂了吧?”
“是不是这样啊?”
“不明白的下课来找我啊。”
似乎照顾周全,实则又像就人短处。
现在,政治老师也是一样,讲起来顺口的东西千百遍不腻,遇到些颠簸就三言两语飞过。
可是学生没有预存参考答案的翅膀,下次遇到照旧跌成重伤。
不过这些都是木沙的个人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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