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开始后悔带这么多家一起出海了。人多了意见就容易不统一,不利于行动。刘牢之想趁这次南洋出海的机会,把联合商队的事整顿一番,不过现在人不齐,又有何穆这个“外人”,刘牢之便压下了不提。
“红中!”刘牢之心不在焉地打出了一张。
“胡了——”何穆像是报复一般,拖着长声叫着,一边亮出了牌。
何靖从下面的牌里扒拉了两张,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怒道:“你一个小屁胡在这里瞎搞,老子二十四番的七小对被你弄垮了!”
何穆得意地笑着:“你急什么,要胡了才算啊!——阿全,快拿钱来!”
刘牢之笑了笑,甩给他两个刘氏新铜钱。
何穆拿过来仔细地端详着,对刘牢之道:“现在市面上买东西,大家最认可的就是刘氏的新钱,制作精美,字迹清晰,分量又足。就是币值太大,不方便小民交易!”
刘牢之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铸新式铜钱,本来就亏着钱呢!为着以后在交易里不被人家用这些品相差的钱坑我,才铸新钱的。刘家不是少府,不能面面俱到!”
何靖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京口的百姓除了刘家的新式铜钱,对刘家的粮票也是非常认可的,用起来方便的很。”
何穆摇了摇头,没有争辩。刘家势大的时候,这些粮票自然可以流通,粮票也能随时兑换出粮食来。若遇到灾年,刘家兑换不出这么多的粮食,这些粮票岂不是成了废纸?
高素却道:“粮票虽然轻省,却只能在本地使用,对商贾作用却不大,商贾们为了到外地进货,必然会把粮票兑换成铜钱!粮票与铜钱的兑换比例不恒定,商贾们会承担一些风险。”
刘牢之道:“粮食的价格一般还是比较稳定的。除了粮食,就只有丝帛可以作为钱来使用,但是丝帛太昂贵,难以作为小额的钱币,粮食就没有这个限制。”
何靖却问道:“阿全,你这粮票为什么不允许外地使用?”
刘牢之道:“主要是为了兑换和核销方便。粮库里面的粮食每三年就要换掉一批,这个时候旧的粮票也会跟着作废,若是粮票流到了外地,则难免会出现粮票过期的事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同地方的粮食价格是不一样的,如果京口的粮食价格高,大家纷纷把芜湖的粮票拿来京口兑换,那刘家岂不是吃了大亏?”
何靖点了点头,对粮票的理解又深了一层。当年他第一次做买卖,因为铜钱品相的问题吃了不小的亏,从此以后对于钱财的知识就格外重视。
刘牢之见高素和何靖突然关心起粮票的事来,不由得起了疑心:“你们两家是不是也想要发行粮票?”
高素沉吟不语,何靖却陪笑道:“怎么样?阿全觉得可行吗?”
刘牢之道:“这要看你们准备在多大的范围里使用粮票。如果是在自己的农庄里面,那倒无妨,如果是想要流到世面上来,那可就要慎重了。”说罢从粮票的防伪、兑换能力、管理能力以及因为粮食价格不稳定而造成的发行粮票带来的亏损等等方面,给几个人介绍了一番。
“遇到灾年,粮食的价格往往会大涨,这个时候若百姓们手持粮票前来兑换,你却是换不换?换了,明摆着吃了大亏;不换,你的粮票就再也没有信用可言了。”
何靖和高素点了点头。他们两家不像刘牢之,不怎么搞零售。如果只是在庄园内部记账的话,也有很多种办法,比方说竹筹。所以他们两家实在没有必要大量发行粮票。
“又胡了!”趁着几个人心思不属的功夫,何穆又赢了。连胡了几把小屁胡,这次终于来了一把大的,“自摸,清一色,一条龙!”
看着何穆得意的样子,何靖急了:“叔叔自来麻将不如我,怎么今日却连赢了我等好几把,实在是古怪!”
何穆得意地道:“这些日子,麻将在南山书院和京口士人之间流行了起来,不愁没人对局,我的牌技自然大涨了!别说你们几个心不在焉,便是全力以赴,现在也难赢我!”
何靖不屑地道:“且先别得意,接下来再见真章!”
奈何麻将这种游戏,也是讲究手气的。何穆连赢了几把之后,信心倍增,接下来竟然越战越勇,接连又赢了好几把,惹得何靖一个劲地喊“怪哉”!
刘牢之取笑道:“阿羽,我听母亲说,你今年秋就要成亲了。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老成?”
何靖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成不成亲,跟老不老成有什么干系?净在这里瞎说!”
何穆笑道:“阿全没回来的时候,阿羽天天念叨,就怕你在北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赶不上他的大礼!”
何靖叫道:“成亲这么大的事,有这么一个财主亲戚,岂能不挂念着。阿全,你既然回来了,可就逃不脱了,叔叔过两天也要成亲呢!”
何靖说得叔叔就是何穆,何穆自从和张家的解除了婚约,一直没有他定亲的消息,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刘牢之疑惑不解地看着何穆,问道:“阿舅要成亲了,不知是哪家的贵女?”
何穆尚未回答,何靖已经抢着道:“是广陵戴氏的闺女,父亲是原河南太守。”
刘牢之恍然大悟。河南太守戴施之女戴淳原先是许配给广陵高家的,原先是准备今年成亲的。哪知道去年春天的时候,对方突然暴病而亡,戴淳这才耽误亲事。这两个人都是“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