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咚咚咚!”牛角号齐鸣,三面牛皮大鼓被三个光着膀子的力士擂响。大刀会开坛作法,上香请神。雪地上,三个硕大的火堆点燃,身着黄袍,头裹红巾的长老、尊者们,神态肃穆地开始了仪式。点火、上香,念法咒;斩雄鸡、沥鸡血,喝血酒;请神、上马,表演法术:嚼玻璃,滚钉板,趟火场——神打上身,真正刀枪不入的“金钟罩、铁布衫”功夫。
“呼——哈!”一排排汉子们tuō_guāng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臂膀,雪亮的刀光映照着雪地,耀出道道光华。画神符,喝圣水,吞了香灰,就完成了请神上身。上千的汉子们,一把抹去嘴角血酒的残汁,血红了眼睛,齐齐呼喝一声,舞动着关刀就发动了攻击。
“刀枪不入,杀尽倭贼!呼哈——!”一个个大刀的方阵齐步踏进,声势颇为吓人,呐喊声中,颇有万军难敌的威势。离城五百米,方阵扎住阵脚,等候法令。
“炮队小心了,瞄着城头,挨个放炮!”一个老学究管理着炮队——五门桐油松木箍就的树炮,张着小提桶粗的炮口一起指向了武关西门楼,一个接一个喷吐出火团去。
“呲呲呲——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声中,一个个火团砸向西门。空中爆开的火团即便是白日也是那么的耀眼,红黄色的火团中,铁钉、玻璃、石子打的城墙扑簌簌作响,在城砖上留下一个个小点子,咋看咋像是打出了麻子!
“清膛退火,药包加三,炮口抬高半寸,准备二次施放——”老学究不白给,瞧着子药没有送上门楼,他摇头晃脑地指点着新一轮的操作。足足一炷香的功夫,炮队总算完成了装填,开始了新一轮施放。
“呜——轰轰!”这一次好,五炮有三炮炸上了门楼,打的门楼都冒起了烟雾。但上面的鬼子和伪军早就瞧得真真儿的,此刻闪在一边,瞧着下边的热闹呢!原来有两门炮出了故障:一门哑了火,弄得炮手莫名其妙的,又不敢上去清理,推搡着抽签呢!另一门干脆炸了膛,呲出的子药放倒了三个炮手,忙着乱作一团按香灰止血呢!
“摇旗,力士攻城!”大当家脸色有些难看,毕竟炸了炮膛终归不是祥兆,他在土坛上,脚踏罡步,挥动宝剑,口念咒语:“太上老君颁敕令:诸天神佛听我令,二郎真君、孙行者,闹海哪吒、四天王,金刚力士都齐聚,踏平武关杀倭贼!哦~~~哇呀呀——杀!”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刀枪不入——杀呀!”方阵再次催动,早有大批的跟随们,扛着一架架云梯飞奔上前,想要竖立到墙下。
“杀鸡给给——!”这一下城头的鬼子、伪军再也坐不住了,几千人几乎挤满了西门外的空地,上百架的云梯,密匝匝地靠了过来,那还了的?拖住敌人是上面的命令,弄巧成拙被敌人攻下了城门,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所以,带队的日军少佐大声吼叫着,命令全线开火。
“吧勾,啪,啪,哒哒哒,突突突——,轰,轰!”那真是全线开火,城头只要是能打响的火器,全部猛烈射击着。
根本就不远瞄准,随便一枪就能打倒一个。人数太密匝了,穿透力强的三八大盖甚至能串伤好几个人。而落下的炮弹、手榴弹杀伤力就更大了,一炸一片,血肉横飞!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呀!”每时每刻都要倒下几十上百人,即便是见惯生死、心如铁石的大当家也不禁发了急,“火枪队,快靠上去射击呀!”
火枪队也急的一脑门子的热汗,他们火枪射程太近,根本够不到城头,而且有鬼子的机关枪盯着这边,时不时一梭子过来,放倒十好几个!
“杀——”好容易有几队跑到了城下,攀着云梯就打算上城。冷不防城头丢下十几颗手榴弹下来,一叠连声的爆炸中,不仅炸倒了刀手,还炸断了云梯,看的后方呐喊助威的全都遗憾万分、徒呼奈何!
“老五,带上你的力士,冲上去,砍下倭狗的脑袋!给老二老三老四报仇!”大当家眼色血红,半两烟土吞咽下去,他此刻只有一股执念,冲上去,杀光鬼子,为兄弟们报仇!
“不,俺不去!大哥,俺是你最后的卫队,俺的责任是保护你,俺不能去啊!”老五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嘟囔着,“俺去年才成亲,娃才三个月呀,婆娘还没亲热够呢,俺不能去,去就是个死啊!”
“孬怂,俺砍了你!”大当家横眉立竖,骈指瞪着老五喝骂道。
“大当家,莫怪小五呀,倭寇武器精良,非我等可比啊!”老学究一把抱住了胳臂,哭劝道:“死者已矣,大势已去,想必俺们也对得起死去的众兄弟了!大当家,俺们这十八里乡,已经是寡妇成堆了,就给各家留点人种吧!嗬嗬嗬——”
“大势已去——?”大当家被他哭的一个激灵,抬眼四望,城下遍地都是尸体,鲜血洒落在雪地上,很快就冻结成痂,刺眼夺目,煞是凄惨!一时间,他呆住了,脑海里闪现的全是孤儿寡母们的哀哀哭泣,村村披麻戴孝的悲凉形状。这可怎么面对十里八乡的父老呀?怎么办啊!
“哥,哥,八路军又来催了,让俺们赶快撤离呀!说敌人援兵已经逼近了,再不退就走不掉了!”小五一阵急促的呼喊,摇醒了魔怔住的大当家。
“撤,俺们还能撤吗?”大当家忽的滚落两颗眼泪,惨然反问道,“小五,你带着卫队撤吧,记得把分得的粮食全带上,跟着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