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小阳春,刚刚甩脱了老棉袄,却又被一阵冰冷的春雨浇得瑟瑟发抖。
一行队伍踟蹰在冷飕飕的毛细春雨里,不知不觉中,沾湿了衣帽,踩潮了鞋袜。虽然人并不算多,只得一个百来人的连队,但看得出这支队伍还是经历了较强的训练的,即便是走在湿滑的山道上,两个一排还都努力保持着队形,肩上的钢枪都调转了枪口朝下,算是护住了枪口进水的弊端。有道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跟随在这群队伍身后的,是一行二十来辆大车。赶车的车把式一个个斜嘴歪叼着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挥舞着杆鞭吓唬拉车的小毛驴,时不时的还回身和窝在车上的几个歪戴帽子、散扣军装的押车汉子们口花花地扯闲篇。
这帮押车的家伙,正是新晋的独立支队三鹞子的手下,他们可没管什么骑马长官的警告,和三鹞子大当家的招呼了一声,这就散了羊了:大车上睡觉的、抠脚的、呆愣愣地望呆的,更离谱的有几辆车上还支开了赌局,吆五喝六地排出了赌资。什么枪支、弹药地随意地丢在车旮旯,遇到事儿找都要找半天!
赵雪球回头瞅瞅,眼角忍不住抽抽了两下——这个三鹞子的兵噢,确实有点孬!怪道人家山里的死活要钱粮,而不肯要这帮祥瑞呢!抽烟喝酒嫖女人,赌博打架吃大烟,委实散漫地有点过分!
不过,今天是要去起三鹞子一伙的家底儿,也就不好多说他们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努力将眼光放向了前面,赵雪球释然了:自己精心打造的警卫连,虽然只有一百五十多人,可四个排清一色的都是老兵,一半的人装备了花机关等自动武器。尤其是机炮排配备了三挺马克沁,六门82迫击炮,使得整个连队的战力都能比肩一个普通的营了!
部队在闷着头赶路,唰唰的脚步声不说多么整齐,却也基本保持了匀速,这给了赵雪球很大的自信心——武装在手,权力我有!就凭着按这个警卫连,什么贺家、徐有进,他还真没多放在眼里!
“叱,叱——!”紧抖了两下缰绳,大白马温顺地迈开了步子小跑了起来,很快就跑到了前队的中间,它刚才和那些脏兮兮的毛驴儿混在一起,早就老大不满了:浑身一股股的骚哄味道,还不肯好好拉车,喷响鼻尥蹶子的,活该挨鞭子啊!
“弟兄们加把劲啊,到了落马坡,俺请大伙儿喝酒吃肉,每人两大碗儿!”赵雪球大声鼓劲道,“这一趟差事顺当了,回去人人有赏钱!但丑话说在前面,这边旮沓俺们来的少,大伙儿都加小心了啊!”
“放心了,大队长,俺们弟兄尖兵都开着道呢,错不了的!”队副袁人龙是赵雪球的师弟,惯使五把柳叶飞刀,江湖上也是叫的响名号的。他为人细致,实际算是这支警卫连的直接领导。
“嗯,他娘的右眼皮老跳,俺怕有什么事儿要发生。”赵雪球是沁阳那边的红枪会出身,对民间的一些神鬼预兆之说还是很信的。左眼跳财右眼跳祸,赵雪球心里还是挺膈应的。
“事儿咱还会怕?俺们带兵的,杀心重、火光高,不行就干他娘的!”袁人龙笑着开解道:“涂点唾沫在右眼皮上,能辟邪气。”
“哈哈,也是哦。老子腰里有枪,手下有兵,怕的谁来?!”赵雪球自失地笑笑,招呼一声带着卫兵跑去了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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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马坡原本只是一个王屋山脚下的一个小山坡,坡上疏疏朗朗地是一大片松林,松林掩映着一个顺坡绵延的庄子,正是三鹞子土生土长的老家。
“嚄,这落马坡,不赖啊!”立马在进z庄的土路上,赵雪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不到百十户人家的小庄子,居然修的如同一个堡寨:一道半人高的石墙连着背后的山坡将庄子围了个严实,墙上还修了四五座望楼,上面隐隐绰绰的似乎有人在值哨。寨墙四面不通,除了正面的一道门楼子进出,再无其他通道。门楼子叶修的相当扎实,底座堆得很是厚实,出门不过百十米就是山里流出的小河,河上架着一道吊桥,此刻尽然是高高吊起的,不通行。
朝里望,一座座条石砌成的房屋高低错落,居然有最高三层楼的布局,窗户都开的很小,冷一看就跟日本鬼子的炮楼子似的,只是粗犷了许多罢了。房屋之间遮掩交错,似的道路叶随着变得拐弯抹角了起来。不用说,这一切恐怕都是人为特别布设的,很适合造成巷战防守方的优势地形。
“赵大队,欢迎你来俺家啊,哈哈,咋样,还成吧?!”到了家门口,三鹞子也活泛了许多,催马过来笑呵呵地问道。
“吭昂——”许是春天到了,赵雪球的这匹“雪地白”太过吸引异性,三鹞子胯下的灰色大骡子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张嘴欢叫着就要耍那苟且之事。
“稀律律——”“雪地白”根本就看不上这个灰不溜秋的骚骡子,一个摆头就调转了身子,抬后腿就给了这家伙一蹶子。它这一个突然的动作做得潇洒,可马上没有防备的赵雪球倒了大霉,直接被歪着摔落了下去。
“吧勾——”就这当口,一声清脆的枪声传来,一枪把赵雪球的军帽打得飞了出去。吓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摸着脑袋上燎掉的一块头发半天没回过神来:你娘的落马坡,还真让老子落了马啊?!
“注意,有枪手!”袁人龙高喊着策马跑了过来,直接滚下马鞍,命令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