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呀?”鲁庄,岗哨口,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张三子被拦住了。
“还能去哪儿,回一趟家,俺姐捎信来,说俺娘病了,俺不得回去看看呀!”张三子没好气地答道。
“哟,看不出来还是个大孝子啊!行,那你早去早回吧。”张三子是当年老一批被俘虏的,原来也是跟着在鹰嘴崖混世的,后来在一次战斗中被俘虏了,他也就随大流举着双数投降了。其实这护乡队还是不错的,每月包吃喝包衣服鞋袜,还发一块大洋,还没有长官欺负压榨,比在山上好混啊!再说在哪儿混还不是一样的混日子,反正跟着当官的走,让打谁打谁就完了呗!
张三子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人,有吃有喝的他就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卖命。当年,他实在是忍受不了饥饿,狠一口气进山投了鹰嘴崖,还不就是为了能吃上口饭活命!
紧了紧腰带里的荷包,张三子心里挺踏实:荷包里二十几块大洋,其中十四块是自己牙缝里省下来的,八块是两次作战勇敢,队伍里奖励的。张三子早年干土匪就被逼着杀过人,练胆,所以,到了队伍里反而要比那些庄稼孩子厉害的多,敢下手,敢见红,几次作战都有斩获,立功受奖。
说真的,他现在还真是爱上了这个护乡队了:干部们不打人不骂人,没事还跟你拉家常唠嗑,有个头疼脑热的也热心地帮你叫医官,真心不错!战友们——战友们那就是一帮听话的孩子,自己可是副班长,嗯,排长说也要俺关心他们。
想想现在啥都挺好,除了上晚课让人受不了,那个笔杆子拿在手里,比枪杆子可重多了,不好使!还有就是一捧上书本就犯困!要不是排长日娘捣老子的逼着,可真坚持不下来!不过,也挺好,起码现在姐姐捎来的信自己不要找人帮着念了。而且,除了十来个不会写的字,自己也马马虎虎能写个回信了。念书识字好像也挺好,姐姐来信说老娘还夸奖自己长能耐了呢!
春天的中王山,桃红柳绿,绿草如茵;春光明媚,草长莺飞。虽说担心老娘的生病,可张三子此时此刻还是觉得心情舒畅,一路唱着河南坠子小戏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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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吔,那不是三子么,回来的挺快呀。”刚到村子口的小桥,张三子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哎呀,原来是小兔?呢咋来俺们村子啦?”张三子看着眼前的这个爷们,高兴地叫了起来。汪小兔,那是自己在鹰嘴崖的好朋友,也是自己上山的引荐人,叫声恩人也不为过吧。
“你小子,现在混得可不赖啊!咋的,在那边当上官了?”小兔穿着一身黄色的皇协军军装,看着倒是比在鹰嘴崖羊皮袄子狗皮帽要精神得多。
“哪儿呀,说是副班长,还不就是个大头兵。”张三子可不好意思在自家兄弟面前装样子,摆摆手笑着,“走走走,上俺家去,俺让家里买只鸡子,再打点烧酒,俺哥俩好好喝两盅。”
“你啊,就别非那个事了,有好事等着你,一切都准备的妥妥的。”小兔拉着三子,对桥头两个荷枪实弹的伙计交代一声,和三子一路攀谈着往家走。
“回来了,回来了!”未到家门口,就有人一叠连声地吆喝着,“老太太,他大姐,麻烦你们再把菜热一热,来来,那个三子姐夫,俺们来抬桌子。”这也是个熟人,鹰嘴崖二当家的得力手下——金锁。
“吔,咋金锁也来了啊?这,这.....这是个咋回事儿?!”至此,三子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
“俺娃回来了?你的这些个朋友可是前天就来了,可算把你等回来了!”一个老太太一步跨出院子大门,撩着围裙擦拭着手,笑呵呵地望着张三子,可不正是自己一路担心的老母亲么!
“俺娘,你......你咋还出来了呢?哪儿不舒服啦?”三子紧走两步,上前一把拉住了老娘上下打量。
“哎呀,俺就说不能骗你吧,他们偏不信。看把俺娃着急忙慌的。”老太太一边嗔怪这屋里的人,一边拉住儿子的手,“俺啥事儿也没有!就是你的这些个朋友吧,想你呢!找到俺家,非要央着恁姐喊恁回来。怕你不上心,故意欺哄你说俺病了的,这事儿闹的,吓坏了俺娃呢......”老太太拍着儿子的手,三言两语地就告知了儿子原委。
“呃——,娘,咋能这样呢?都急死俺了——”张三子觉得这事儿闹的挺滑稽,也挺过火的。
“三子,瞧瞧你的朋友去吧,人家都等两天了。”三娃的姐姐也抱着个毛娃一步跨出了院门,打住了娘儿俩的唠嗑,“你可不要怪人家啊,是俺和你姐夫的主意。人家这次来找你,可是花了大钱的,带了五百多个大洋呢,够俺们全家半辈子花的了!”女人家就是眼皮子浅,见到了一堆白花花的大洋,哪里还能不被收买?直接就卖了自己的兄弟了。
“呃——”张三子这又是一阵呆滞:啥朋友呀,还一下子带五百个大洋?够豪绰啊!
“娃,你悖听恁姐的,钱是不少,可事儿能办则办,办不了俺们也不要人家的钱。都吃糠咽菜一辈子了,没这个钱,俺们家日子也不愁过!悖难为了自己!”老娘还是心疼儿子,提前给他松了绑了。
“哈哈哈,张三子,可把你等回来了!”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站在屋子大门口的一群人,草上飞捏着香烟,乐呵呵地望着他。那边金锁带着几个人和他姐夫一道抬桌子的抬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