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儒很烦躁,甚至有些抓狂,一夜没睡,一双眼睛通红,桌子上倒着一瓶已经见底了的红酒。他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撑着头颅,微胖的身体坐在沙发上,下陷许多。
“所以你把我喊过来,就是为了和你和一晚上的闷酒吗?”凌绝把手中的酒杯放到桌上,十指交叉看着眼前这个焦躁不安的男人。
“你一点都不急?那个女人在东城区,一晚上没动静了!”柳儒仰头喝光杯中的残酒,拿着杯子,手抓着头发。
“那又怎么样?”凌绝倒是很平静,站起身,到落地窗边,看着已经陷入了黑暗的落陷城,银色的月光洒下,给它披上一层宁静祥和的面纱。
“怎么样?”柳儒把酒杯砰的一下砸在桌上,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凌绝:“你先告诉我东城区有古怪,现在人没了动静,万一死了,你带我们去修斯特拉?”
“要是人死了,那就证明修斯特拉只有那个水平了。”凌绝轻描淡写地说。
“你要是这么想的,你会在这里?”柳儒冷笑:“你要是不担心你会来陪我喝了一夜的酒?”
沉默许久,凌绝转过身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也担心,但是我更担心的是,万一她真的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然后实力不足,死了就死了,但是那些被激活的怪物可不会让我们好受。虽然凡老头子说话很刺耳,商人本质也很惹人烦,但是有一点说的对,那毕竟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句古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那我们能怎么办?人都已经去了,还是你指的路。”柳儒站起身,走到凌绝面前。
“所以这是一场豪赌,”凌绝说:“赌注是我们所有人的命,赢了,我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输了我们就随之消逝,就这么简单。”
“这场豪赌也太刺激了。”柳儒贴近凌绝,啧嘴:“所以你肯定有后路,对吧?“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以后,凌绝才开口:“你这样的头脑,当兵可惜了。”说罢他走到沙发处,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份档案,又走回落地窗前,也不看柳儒,只是把文档递给他。
“这是?”柳儒拿着档案,有些疑惑。
“看看就知道了。”凌绝还是不看他,这样的姿态让柳儒有些不快但柳儒还是耐着性子翻开了档案。打开档案第一页就写着几个大字:紧急撤离企划。
柳儒抱着疑惑翻开第二页,表情有些松动,越往后,表情变化越大,从原本的疑惑逐渐变得惊讶。
“这是…...”柳儒讶异地说:“什么时候做的?”
柳儒实在太惊讶了,这份档案上详细的写到了柳儒和凌绝两方提供的物资,交通工具,人员,以及超过20条的预想的撤离路线,甚至假想了敌人的数目及种类该用哪一套备用预案,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多浩瀚的计划。
“六年前,”凌绝看向柳儒说:“我是一个胆小的人,所以我尽可能地在有限的时间里,积攒我的实力,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发生。”
“你准备好了?”柳儒呐呐地问。
“随时都可以启动,虽然说少了t99,但是并不影响整体的运作,而且我们要是真的发动这个计划,其实能带走的人有限,我尽可能的安排上了多的人,但是很可惜,整座落陷城的人口,我们只能带走三成,我尽力了。”
“这可真的是,让人目瞪口呆,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好歹还考虑到了那些普通人,比我的思量深多了。”柳儒又一次打量面前的这个男人,在那双平静的眸子下是不容小觑的实力和心态。
“人口是第一生产力,我囤积的粮食并不能支撑太久,主要是能携带的量有限。没办法保证后续的粮食补给,我们最后还是会死,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利己主义者。”凌绝摇头:“说是了不起,未免言过其实,我没有救所有人,只带走了部分,或许在那些被带走的人眼里我会是英雄吧,但在剩下的人眼里,我只是个冷血动物。”
柳儒看着这个男人的侧脸问:“那你选择我的用意是什么?据我所知,凡老头手上有着比我多上不少的粮食储备,选他的话比我不是更有利?”
“不能否认,凡老头的粮食储备在我们三个人里是一等一,而且有很多粮食的种子,可是,他活在仇恨里,我不能让一个每天想着报复的人在我的队伍里。至于你,虽然有时候你真的很添狗,而且没下限,但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好歹有一腔热血,要是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你给我的队伍断后。”凌绝的话语透露出一抹寒冷。
“亏你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怕我算计你?”柳儒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包烟,扣了一支,叼在嘴边问。
“要是会被你算计到,我也就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不出这么大的计划了。而且,你会的,如果必要的时候,你会的。”凌绝语气很肯定。
柳儒点上烟,深吸一口,缓慢地吐出,手夹着烟,声音低沉:“你有点高看我了,我不会的,我很自私,没下限,你让我留下来给人断后,是不可能的。上一次我给人断后,我老婆孩子没了,现在我过活的很好,很快乐,不会再傻乎乎的给人断后了。”
“也许吧,总之现在一切都还没结果,我这份计划只是紧急预案,万一那女孩其实完全有实力解决这里的问题,我们也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凌绝回到沙发旁边,跨上包。
“是啊,大局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