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懿宸现在完全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无法反驳,反驳不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他明明是想要保护她的,想要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幸福而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到头来每一件事似乎都成了她痛苦的来源。
颓丧的靠坐着,谭懿宸慢慢的拿起那些信件……
六年来,他坚持每天给她写一封信,全都是因为她曾说过只有看到那些真实的字体,看到那些表达人感情的一字一句她才能真实体会到那个人对自己的感情。
犹如她母亲留给她的那些日记,每次只要读着那些日记,她才不会觉得独孤,就好像妈妈没有离开她,而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
所以六年来,他坚持着,不管再忙再累,他都会抽出一个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来写一封也许只有几个字也许是成千上万字的书信,为的不过是希望她再看到这些信的时候能够觉得自己一直在她身边不曾离开。
只不过是希望可以弥补那六年里不能见面的遗憾,让她感受到自己一直都在呵护着她。
每一封信都饱含着他对小丫头的思念和愧疚。
是他感情最真实的表现。
可是现在,这些仿佛也都在嘲笑着他之前的愚蠢,总以为书信真的能够代替自己的存在。
原来时间真的就是一把杀猪刀,无形中已经抹杀掉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没有再去看顾琉璃,谭懿宸把盒子整个都抱在自己的怀里,从中翻找着什么,然后拿起一封兀自拆开。
顾琉璃望着他那浑然自我的行为,秀眉轻拧,谭懿宸的这副模样太不正常,就好像是一个失去了心智的人,除了下意识的举动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拿出一封粉色信封的信拆开,抽出里面同样是粉色的信纸。
灯光下浅薄的信纸背面依稀可以看到正面的轮廓。信件不是很长,似乎只要寥寥几个字,却很用力的刻画在上面的,因为从背面似乎都可以看到那被笔尖戳穿的洞。
“小丫头这是第一天,可想念快要把我吞噬。明明有许多话想对你说,握着笔却写不出一个字。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再生我的气,而现在我不知道说什么可以让你不要生气。小丫头,不要生气好不好?”
黯哑的嗓音犹如低沉的大提琴,醇厚的深入人心。
念完一封,谭懿宸又拿起另一封,拆开继续。
“小丫头,这是离开你的第二天……我体会到了古人那句一如不见如隔三秋。呵……岂止是三秋,现在对我来说就是六秋,九秋。你一定不相信现在时间对我来说就是度日如年。”
“……这是第十五天,我们分开竟然十五天了!小丫头,你的气消了吗?”
看着他不间断的读着一封又一封,本就沙哑的嗓子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嘴唇干裂,甚至还渗出血丝,鲜艳的红色和那羸弱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令人刺目。
拦住他又准备抽出一封继续的手,顾琉璃沉声道:“够了!谭懿宸,就算你把这盒子里的和在我家的所有信件都读完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这个盒子装的仅仅只是一部分,六年两千多封信件塞满了那满满一柜子,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今天拿这些也不过是想要让他明白,他们之间永远都不会再有可能。
在八年前,他选择放开琉璃的手护住谭家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定了是站在对立的一面。
谭家和琉璃永远都不可能共存。
不去看她,也自发的屏蔽她所说的每一个他不愿意去听得字眼,谭懿宸想要挥开她的手想要继续。
嘴角裂开的弧度因为唇瓣的用力而变大,血丝汇聚成血珠落了下来,可他浑然不在意,固执的想要继续。
心中似乎仅存着那么点希望,想着她听完了,或许会心软,听完了或许就不会对自己这么残忍。
“我跟谭家势必不能共存,有谭家就没有我!”
最后一句话,顾琉璃说得异常的坚定。
不论是那个六年前还是两年前,都证实了他们永远的不可能。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痴痴的望着她,谭懿宸呢喃着,如果不可能,那这些年他都在做些什么?
对上他不愿意相信的眼神,顾琉璃低低一叹,“谭懿宸,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真的爱琉璃,又怎么会愿意在八年前她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又怎么会在两年前,明知拉斯特琼斯的轨迹我置之不理。”
“我……”
望着他那急欲解释的眼神,顾琉璃淡然的摇着头,“你或许是爱,只是不够深而已。”
没有深到让你为了琉璃而放弃谭家。
其实要想找两者平衡点,又何须在八年前离开琉璃,其实只要他想,在她的身边亦是可以办到。
他为什么选择离开而不是留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为只有出去才能让他得到更多。
他的心胸永远都不只是儿女情长,他要的是他的王国,一个由他谭懿宸为王的王国。
只可惜,琉璃永远都不会是那个王后。
松开他的手,不管他是否还继续执拗,从现在开始,这个男人已经跟他没有了半点关系。
就算是看在琉璃的面子上,以后她都不会再手软。
“剩下的信我回去后会让人送过来。”
起身,顾琉璃不愿再多留一分钟。
“小丫头,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个地步吗?”
黯哑的嗓音似透着祈求,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