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黄巾蛾贼里面的百姓不忍,又观天子贪财、昏庸无道,导致宦官外戚把持朝权,气愤难平的朱儁终是神色落寞,叹道:
“唉!义真,我为将多年,如今已生倦意,此间事了,愿上奏请辞,告老还乡,怕是往后与你坐而对奕,喝酒论道的机会不多了,这些年多亏了义真的提点和爱护,儁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倦鸟恋巢,朱儁朝皇甫嵩抱拳行了一礼,已是萌生了退意。
空有凌云志,难酬无心家。
现在的天子,只想搞钱,其他的事情统统不管,就连奏章,那也是十常侍在处理,这如何不令朱儁心寒,心灰意冷。
皇甫嵩嘴角一扬,拿起棋盘旁边的酒杯,敬了朱儁一口,笑意吟吟地说道:
“公伟,你就爱胡思乱想,老想太多。受君之托,忠君之事。眼下大胜一场,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讨贼吧,未竟其功,说别的都是多余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嵩相信我大汉气运绵长,英才辈出,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们老了,还有后来人呢,江山如此壮丽,山河仍在,社稷即存。你呀,别担心了,等讨贼事了,真要告老辞官,那老夫陪你就是了,也不必还乡了,寻一处山水佳地,搭一二间草庐,坐看风云变色,云卷云舒,岂不快哉?”
皇甫嵩的性子便是这样,极其乐观,对什么人都能笑嘻嘻说上几句,看什么事情也能看得透彻,又有自身的理解。
人情练达,通情达礼,说的就是皇甫嵩这种人。
听到这,朱儁不得不佩服好友皇甫嵩的胸怀,心情亦跟着大好,心宽神缓,举起酒杯痛饮了一大杯,一改前态,豪气地笑道:
“哈哈,义真,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回讨贼,以义真看来,黄巾反贼失了颖川,退入长社,我军该如何应对处置?”
皇甫嵩轻抚花白的胡须,故意瞅了朱儁一眼,假装气呼呼地反击道:
“哼!好你个公伟,又何必考校我?这黄巾反贼退入长社,依草结营,如今是盛夏时节,公伟亦是宿将,不必多言,想必心里已有定策。难道我皇甫义真就比你差多了?是那种毫不懂识兵法韬略,心里没点数的人?”
“公伟,你可莫小瞧人咯。这样吧,以指为笔,以酒为墨,你我都在手掌心里写下对黄巾反贼的计策,看谁的才是妙计,取其长而行之,意下如何?”
皇甫嵩很欣赏朱儁的军事才能,敏锐的战场意识,堪称一绝。
朱儁点了点头,猛地以指沾酒,笔走如蛇,迅速在掌心里写了一个字,手背对着皇甫嵩。
皇甫嵩笑了笑,亦是小孩子心性,学着朱儁在手里写了一字,笑而不语。
随后,朱儁和皇甫嵩两人不约而同将手掌心转了过来,面对彼此。
只见皇甫嵩和朱儁的手掌心都写了同一个字:
“火!”
“哈哈!”皇甫嵩和朱儁相视一眼,皆破口大笑,一时之间帐内欢言笑语弥漫其中,充斥于内。
“英雄所见略同,当浮一大白。”朱儁举起酒杯,主动敬了好友皇甫嵩一次。朱儁不好酒,治军极严,但皇甫嵩的脾气和人品,实在是对朱儁的胃口,令朱儁都想畅酒长歌,抒一抒胸中意气。
“爽快!好酒!”皇甫嵩却是贪杯之人,抄起酒杯,一口气饮了个通透,开怀大笑起来。
“报!两位将军,城外来了一支兵马,人数大概有一二千,大旗挂着‘汉’‘程’等大字,正在五里之外扎营,目的不明。”
传令兵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单膝下跪,急声禀报,搅了皇甫嵩和朱儁的兴致,无法续杯了。
皇甫嵩赶紧拿起酒壶,嘴对嘴地喝了一大口,满嘴酒气地对朱儁笑道:
“公伟,我就说嘛,你看你,净是瞎操心,这不我大汉援军就来了嘛,可见忠君爱国之辈还是极多的,区区逆贼作乱,只是小插曲,天子圣明,佑我大汉,不出三个月,乱象瞬止。”
“咦?不对,姓程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莫非是黄巾蛾贼派来的,想要用诈降之计?可笑,若真是如此,那就贻笑大方,小瞧了公伟和我皇甫义真了。”
朱儁一手抹了棋盘上的黑子白子,起了身,快步向帐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
“义真,走,去城墙上看看再说。不管是援军,还是诈军,我等为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有何惧也。况且,两军交战,自是无所不用其极,还是亲自去瞅个清楚,眼见则明。”
朱儁一走,皇甫嵩方急急地跟了上去。
程远志坐镇中军,身后是典韦和张宁,左右则是刘备和关羽,至于张飞早就急急地拍马出阵,来到颖川城下,扯着大嗓子吼道:
“兀那城上的守军,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迎幽州牧进城?敢有怠慢,小心俺张飞撕烂你们的脸,一矛捅死你们,快开城门,不服来战。”
论起嗓门,张飞的大嗓子比武艺还要猛上三分。
朱儁和皇甫嵩刚到城头,就听到张飞在城外大吼大叫,忒是无礼。
“义真,城外小将说的幽州牧,乃是何人何职?我等久在洛阳为官,却是不曾听过朝中有州牧一职,莫非城下的兵马并非汉军,而是假冒的,不然何以连官职都能说错?”
朱儁一头雾水,向来熟读兵书,少有打听朝事,但统管州郡兵事的是刺史,内政治理的是郡守,朱儁还是分得清这一点,不由扭头询问见多识广、底蕴渊博的皇甫嵩。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