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分外快。
转眼就到了中旬,当今楚三皇子和相府九千金成亲的日子。
五更天,天色未明,相府就开始热闹起来,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做着手头的事。宁锦也被青画和几名喜娘唤醒,沐浴、梳洗、上妆……一样不落,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直至天色泛白。
尔后,大夫人俞氏也进了披红挂彩的新嫁娘屋内。
女儿出嫁时,当由母亲为其挽发。宁锦的生母去世得早,所以大夫人即便再讨厌宁锦这个庶女,也得看在宁相的面子上,不得不摆出一出大方宽厚的样子,为宁锦梳发。
算着时辰到了,几名喜娘从旁唱着:“请丞相夫人为新嫁娘绾发。”
大夫人曾为嫡亲大女儿宁瑗绾过发,从善如流的拿起喜梳,为宁锦梳发。
宁锦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看着身后雍容华贵的大夫人,神色平和道:“大夫人当真无愧为正室,于谁都大度,宁锦佩服的很。”
两人嫌隙颇深,是从小种下的,十多年未曾给对方好脸色。大夫人不会念着宁锦是晚辈而包容她,宁锦也不会念着大夫人是长辈而尊敬她。
大夫人冷冷的接话道:“正室自比妾室端庄,当以贤德为称。你今后入了三皇子府为庶妃,虽是妾室可莫要学妾室的狐媚之术,免得失了相府脸面。”
宁锦笑了笑说:“庶妃可以提为正妃。但若是像大夫人这般的正室,我宁锦宁可不为。”
她缓缓念了一句诗词,“枉费心机空费力,雪消春水一场空。”
一个小辈胆敢如此的讽刺她,还当着外人的面,这让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的大夫人怒意顿时喷薄而出!
几位喜娘见状,皆胆颤心惊。她们何时见过敢和正室针锋相对,还将正室气得不行的庶女。而且这日子,不巧的还是在庶女的大婚之日。
喜娘们心中叫苦不迭,只得继续硬着头皮吟唱着:“……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大夫人忍下怒意,甫一为宁锦绾好了发,便将喜梳重重放在梳妆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转身离开。
玉梳质地脆,这被人重重施力,不堪重负的断成两截。
大婚之日坏了东西,可不是好兆头,喜娘们吓得命都快去了半条,不知该作何弥补。还好青画机灵,忙道:“碎碎平安,秀以后的路定是一帆风顺。”
青画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阵敲门声传来。
其中一名喜娘忙去开门,见走进来的是满面笑容的宁丞相,连连屈膝行礼。
宁锦也起身相迎,道了句:“父亲。”
看着最宠最小的女儿凤冠霞帔,即将嫁人。宁晋严心中既有心酸又有感慨,叹道:“从今日起锦儿便长大了,为父也心安了。”
他怜爱的拍了拍宁锦的手,嘱咐道:“成婚后,也不要拘着自己的性子,受了委屈就回相府找为父商量。一切自有父亲安排,断然不会让锦儿受了委屈。”
宁锦眼眶微红,点点头说:“爹爹不必担心。旁人不知我您也不知吗?我自小就不是能吃亏的主儿,不去找别人的茬就是万幸了。”
“是为父委屈锦儿了。”相府倾轧多,宁相又何曾不知,他就是有心想护着宁锦,也不能面面都照顾到。所以宁锦能平安长大,自有自己的一套心计。
突然,鞭炮声乍起。
几名喜娘忙打断宁锦和宁相的父女情深,催促道:“宁相爷,九秀,吉时已到!”
……
一路上吹吹打打,喜庆的红色蜿蜒了整个街道,端的是娶正妃时用的十里红妆,排倡大。且由皇宫内侍亲自充当迎亲队伍,街道四周满是看热闹的百姓和维护秩序的士兵。
成亲,梦中一次,现实一次。
两次,都嫁给同一个人,这可算是命中注定?
直到有人踢轿门牵着她的手走进王府,宁锦这才意识到快要拜堂了。从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有些不自然,想要抽出却被握得更紧。
这是……楚怿的温度。
“别怕,有我在。”
楚怿的声音十分低沉,带着些许安慰,轻轻地传入宁锦的耳中,让她一时恍然。
——别怕,有我在。
如若当初一直如此温存,他们两人之间又……何至于此!
人生若只如初见。
就这么麻木的拜了堂,礼毕后宁锦被送进了新房,而楚怿则留在人声鼎沸的喜宴上被人敬酒。
宁锦则端坐着喜床上,头上盖着绣有四爪金凤的喜帕遮住了她的视线,只听得见龙凤双烛细微的噼啪声。
她在思考,一会儿如何能拒绝楚怿?!
如何能拒绝洞房,甚至日后每次的欢爱!
“三皇子来了……”喜娘们欢喜的声音顿时传进宁锦的耳中。
楚怿喝了不少酒,神色微醺,不过意识尚在。他让亲侍送了几份厚厚的红包打发喜娘们出去,便亲手挑了宁锦的喜帕——
面前的女子施着盛妆,衬得肤色凝白,朱唇小巧红润。四凤凤冠流苏垂下,半掩面容,一双幽深的黑眸似见而非,更显得贵气朦胧。
从未见过如此盛装的宁锦,着实让楚怿眼前一亮。
这人,终于成了他的妾,日后也会是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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