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招的事乃是紫霄的一处心结。
当初他也曾多次询问过帝峥,但都未得到答复,而现在一切既都已坦诚布公,那这件事,也该画上个句点才对。
帝峥只是沉吟了片刻,回答道:
“其实一开始鹤梳琼羽所选择之人,并非是我,而是王叔你。当年英招就是她们布置在你身边的一枚棋子。”
“后面也是因为此故,我才动手杀了英招。”
帝峥抿了抿唇,“霜神当年的确发现了英招的不对劲,所谓的告密,其实是为救王叔你的命。”
“只是我当初不能将这事道明,她对此事所知也不详,才使你们夫妻二人误会多年。”
紫霄坐在位置上,脸色阴晴不定。
他与英招相恋时已非年少,但初识情滋味,盲目了心智,纵有可疑,也未曾发觉。
短暂的相处,热恋,到最后生离死别,对方在他心头留下了一个烙印。
后与霜神在一起,近万年的陪伴……紫霄又岂会看不明白自己的心。
只是因了那个心结,他久久不能释怀。
到头来……
“还是我负了她啊……”紫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却是起身朝外走去,显然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青衣未有挽留,也没多说什么。
紫霄不是个蠢人,对这个真相,他心里未尝没有过猜测,只是再多的猜测都比不得亲口被证实。
情这一字,能救人。
同样,也能害人。
之后,青衣倒未再与帝峥打哈哈,扼明精要,说出自己的谋算。
帝峥略有几分惊愕。
“婶婶这可是兵行险招。”
“你就说你能不能把那两个老娘皮给再绊住些时日就成。”
帝峥沉眸思索了一会儿,“我尽力而为。”
“别说这些虚的,给个准数。”
“最多再十日。”
青衣琢磨了一下,“十日……应该够了。”
话到此处,青衣话锋一转,“听说你把趋琼流放到了流离之地?”
帝峥嗯了一声,看了眼边上的肥猫:“司臣既已继承了巫彭传承,那关于巫族紫眸的事,婶婶应该也知晓了才是。”
青衣忽而笑了起来,“难道把她流放进去,是为了给烨颜报信?”
“只可惜晚了一步,白用功。”
“那倒也未必,或许另有妙用。”青衣意有所指。
趋琼乃天界女战神,其实力是不用质疑的。虽传言说帝峥灭了她的神格,但既偷天换日保住了她,又让她去报信,那应该还留有下手才对。
若趋琼能在流离之地中与老白脸他们汇合,应该会是一个助力。
院间沉默了下去,青衣抬头看向帝峥,问道:“还喝汤吗?”
“嗯?”帝峥愣了下,扫了眼碗里已成胶质的汤冻,果断摇头。
“不喝那就滚。”恶婆娘一摆手,毫不留情的赶客。
帝峥顿时沉默了,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起身。
只是将告辞时,又回头问了一句:“王婶传讯所用的纸鸢,是以魔气所写的巫族密语?”
青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明知故问做什么。”
帝峥拱了拱手,未再多说什么,身影消失在了院子里。
“这只心机虎,可信?”墨池睨向她。
“至少目前来看,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青衣喝着茶,慢慢道:“谁不是活了万年的老不死,哪能真就那么好忽悠,更何况,他能把那两个老娘皮都给骗过去。”
青衣放下茶杯,指骨在桌面轻敲着,“这只心机虎,要么为友,要么……杀之。”
“但愿,咱们与他能一直为盟友吧。”
九重天,天帝殿内。
帝峥的身影出现在殿内,屏退了外间职守的神将们。
他走到棋盘边,拿起棋笼中的一枚棋子,就见那棋子慢慢变成了一枚玉玺。
怕是鹤梳都想不到,她想找的天帝玉玺就被帝峥堂而皇之的放在眼皮子底下。
“胆量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帝峥低头笑了起来,眸光深沉难测,“这一回,侄儿姑且就到婶婶手上,当一把刀好了。”
“但愿你别让我失望。”
……
流离之地中,星河流淌的速度未有减慢。
尸山血海环成一圈,外罩着一层结界,成了屏障,将外间蜂拥而来的人与骸骨堵着。
四人盘膝坐在地上。
烨颜抹了一把脸上的污血,看向旁边,萧绝一身玄袍早已被血染透,好在是黑的,倒也看不出污秽。
“难得见你这般污糟的样子,好妹夫。”
烨颜戏谑道。
萧绝睨了他一眼,“没大没小。”
“这会儿还与我摆王上派头?”烨颜撑地坐着,杀了不晓得多少人,手臂已酸麻的连刀都快握不住了。
流离之地中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冲出无望城后,他们就未停止过杀戮,法力有限,到后面几乎是赤果果的肉搏。
即便是萧绝,也感觉到了几分疲惫。
便是休息,也是争分夺秒。
外面还有如海潮般蜂拥而来的敌人。
萧绝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向烨颜:“有件事忘了转告你。”
“什么?”烨颜累的连眼皮都不想掀开。
“你要当舅舅了。”
烨颜眼睛猛地睁大,激动的蹦了起来,“我家囡囡怀孕了?!”
萧绝嗯了一声。
烨颜呼吸发紧,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激动的在原地走来走去不断绕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