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带着灵风奔赴流离之地。
南越这边的确没有再逗留的余地。
楚子钰是她小老弟,她是要照顾的,可像南越这边,她可没那个闲心却捯饬。
人间自有人间的秩序,似青衣他们过多干预反而不好。
只是南越老皇帝嗝屁,大炎与南越之间的谈判一时半会儿是没得搞了,只能让楚子钰那小子自己派人来了。
想来以南越现在的乱局,也无心处置这些。
青衣留在南越,反倒像一个靶子。
对南越人来说,现在称的上是内忧外患,大炎兵强马壮,若趁这时候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那南越岂不完求?
南越朝野上已有人蠢蠢欲动,想要将青衣他们给扣押下来为质,以防大炎朝廷有所异动。
只是等那些人抵达成王府时,哪还有青衣他们的踪影,早就人去镂空了。
非但如此,就连周蔷影这成王妃也不见了!
龙门观的大江上,一艘楼船缓缓停在江上。
诡异的是,此船并未放砣但也没有顺着江水向东,就那般静止似的停在大江中央。
青衣坐在甲板上打了个哈欠,看着一副小家碧玉打扮的周蔷影,边上黄泉一脸痴情的望着她。
青衣眯了眯眼,“你俩,咋回事?”
她是挺纳闷的,原本今儿走人是没准备把周蔷影给带上的,结果这位前成王妃主动请缨要和他们一起走。
青衣这一边可以说都不是人,便是桃香和淡雪的名字也早从生死簿上给划掉了。
带上周蔷影,反而不大方便。
不过黄泉这厮在旁边帮腔,加上周蔷影自己也苦苦哀求,南越那些狗大臣派来的军队都到外边了,也没那时间逗留。
便先将人带到这龙门观的水域上,再来问明白情况。
青衣瞅着周蔷影和黄泉之间‘眉来眼去’那样儿,就觉得这两间有点事儿。
这……真还人鬼情未了了?
瞅着……好像又差那么点意思啊!
周蔷影脸色有些羞红,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想摆脱掉过去,重新生活。”
“和你边上那丑鬼一起?”青衣眉梢一挑。
黄泉闻言慌的哦,脚都在颤,连连解释道:
“不不不!陛下我会和你回阴司的,就是……就是求你在大炎给蔷影找一个安身之所。”
青衣两根眉头朝上扬起,眼神有些诡异。
这情况……搞半天黄泉这厮还是只舔狗?!
“你可真有本事啊。”青衣恨铁不成钢的瞅着他,黄泉表情有些悻悻,自嘲的笑了笑,挠头却没说什么。
周蔷影低着头,看了眼黄泉,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青衣摇了摇头,叫来云州,让他直接带着周蔷影去大炎王都,到尚书府找李氏安置周蔷影。
黄泉目视着周蔷影离开,眼神多有不舍,但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挽留或是多说什么。
青衣淡淡的看着他:“就这样放她离开了?在她身后当了一年多的跟屁虫,你就这点追求?”
“现在她也不是那什么成王妃,只是这世间一个再自由再普通不过的女子罢了。”
“我瞅着她对你也并非毫无所动,倒是你这样畏畏葸葸的样儿,之前死皮赖脸跟着人家那股劲儿哪儿去了。”
黄泉低着头,自嘲的笑了笑,就在甲板的台阶处随意坐下。
“陛下,阴司能没有黄泉吗?”
青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在问屁话吗?”
黄泉叹了口气,撇嘴道:“那不就对了,陛下你不远千里跑来南越不就是为了把我抓回阴司?”
“黄泉之责,摆渡灵魂。阴司存在一日,我便不能离去。”黄泉沉眸道:“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鬼物,重走轮回道,与她在一起也未曾不可,但我不是。”
青衣懒洋洋的躺在软塌上,撑头看着他:“她死后成为鬼吏,留在阴司,不就可以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了?”
黄泉禁不住笑了起来,回头看向她:“阴司若真有那般好,陛下为何还留恋人间呢?”
青衣脸上假模假式的笑意淡了下去。
黄泉垂眸道:“阴司是一片荒芜死地,你我都太清楚阴司是什么地方,否则也不会如此向往人间繁华。”
“再娇艳的花朵,在阴司那块亡土上,也难以美丽绽放。”
“换个思维想想,她能在人间快乐生活,每一次轮回时,我都能为她摆渡。”
“看着她快乐,我便也快乐了。”
“没必要把她牵扯进那块死地之中,平凡安康,何尝不也是一种幸福。”
青衣看着他,没有再说什么。
越是强大的存在,越是有其职责,便是青衣她自己,亦是如此。
很多时候,这些责任不是你不想要,便能不去担的!
譬如青衣和北阴,肩膀上同样也有不能抛弃的责任。
这世间,凡人尚且不易。
鬼神,也不非真就快活。
青衣不能指责黄泉什么,这种大无畏只要对方幸福,自己甘愿默默痴守的备胎事儿,她是干不出来的。
但要说这种就是蠢吗?
也不一定。
就譬如黄泉,他虽不能与周蔷影在一起,心里也怀抱有遗憾,但要说他不快乐只有痛苦吗?
倒也并非如此。
关键还是看个人。
幸福快乐这种事儿,看个人怎么定义。
青衣一直觉得,她能遇到萧绝,是幸运的。
只是这世间,如她这般幸运的,却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