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楼建在平安城里一条没什么水的河边,附庸风雅的门脸,牌匾上的字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家提的,狂草狂的若不是墨梓凝提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根本就认不出来‘楚淮楼’三个字。
“姑娘止步!”
还没等墨梓凝的脚迈过门槛,眼光毒辣的狎司已经迎上前拦下了她。
不会吧,又被认出来了?墨梓凝郁闷地直皱眉头。
“你喊谁姑娘呢?”
狎司用‘喊的就是你’的眼神向墨梓凝送来秋波,墨梓凝被他恶心到打了个嗝。
捕捉到墨梓凝眼里的厌弃,狎司矫揉造作地呦了声,“这是看得起你,真不识好歹……”说着不耐烦地摆手道,“赶紧出去!”
“有银子不赚,你脑子进水了?”
随手拿出一张银票在狎司面前晃了晃,墨梓凝另掏了块碎银子塞到狎司手里。
好比嗅到鱼腥的猫,狎司刷着白粉的脸上乐得直掉渣滓,“有钱不赚王八蛋,姑娘请……”
有钱就是大爷,墨梓凝立起眼睛瞪向嘴巴没把门的狎司,狎司立即心领神会,“公子爷请。”
档次一下上了好几级,公子爷墨梓凝一步三摇地进去楚淮楼,荷包被洗劫一空的秦枢子肉疼地跟上。
“我问你,傍晚时分是不是有位英俊潇洒fēng_liú倜傥的爷来过?”
捏着手里的碎银子,领路的狎司垂着眼皮没答话,墨梓凝又掂量出一块大一点的碎银子,扔骨头一样抛到空中……
狎司伸手去抓,不想半路被人截胡,一只骨节分明嫩白修长的手,凭空把银子一把抓走。
色女墨梓凝素来喜欢一看男人腿,二看男人手,两样合格再看脸,活了十八年,遇见最合格的就是赵瑾年,不过,眼前这只手的主人也挺合格的。
“这位公子……”狎司盯着被人抢走的银子,话说了一半没敢再说下去,因为那人手上微微用力,捏在手里的银子立即变了形。
莫名其妙的被人堵住去路,无缘无故把她丢给狎司的银子捏着玩,这人是不是有病?
不等墨梓凝吐槽完,那人把银子捏成了一个小兔子形状,摊开放在手心上,送到墨梓凝面前,“送你……”声音清越好听。
我自己的东西,你捏吧捏吧就说送我,无耻!墨梓凝腹诽着道,“多谢……”
一把抓过那人手里的银子,转手送给狎司,墨梓凝道,“带路。”
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墨梓凝送到眼前的银子,狎司一声不响走开了。
伸出去的手还拿着银子,就这样被凭空晾在当场,墨梓凝眼珠上翻,“你是何人?”
“在下楚淮楼掌柜……”
有了乐尚居掌柜程相语的教训,墨梓凝站在楼梯上仰头打量对方,眉目如画的,看着就有点假。
“哪有你这么做掌柜的,给钱都不要。”
听了这话,秦枢子都替墨梓凝臊得慌,这种高档烟花之地,她拿的那点碎银子,跟在地上抠块砖头给人家没什么区别,哪里能谈得上是钱。
“姑娘是来找人?”
最气一见面先被对方识破身份,身着男装自我感觉超爷们的墨梓凝脸色一沉。
“怎么,女人就不能来这里花天酒地眠花宿柳?”
或许是见惯了稀奇古怪的人和事,楚淮楼掌柜的一点也没表露出诧异来,只是伸手到墨梓凝面前。
“在这里消费,最低一百两银子,姑娘酒水饭菜住宿都是另算,不管谁,只要交足了银子都可以……”
银子再多墨梓凝也不愿意往外掏,秦枢子的荷包被她抢劫到手后,她还是以抠门为主,听说打底一百两,墨梓凝肉疼得把手里的银兔子攥紧。
“太贵了吧?”
“嘁……”
被对方各种鄙夷,墨梓凝就是不吃激将法这套,“算了,都是女人没什么意思。”
说着墨梓凝转身就走,却听身后楚淮楼掌柜的体贴入微地道,“男人也有,只要姑娘肯出银子,在下愿意奉陪。”
脚底一个趔趄,墨梓凝差点从楼上滚下去,幸亏秦枢子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拎住,这才免了她大头朝下倒栽葱的尴尬。
“这地方的人太热情了,咱们快走吧。”
不等站稳脚跟,墨梓凝甩开秦枢子,几步窜出去,再不敢在楚淮楼里逗留。
第一次被男人毛遂自荐吓到,墨梓凝跑出极远才停下脚步,抹掉额上的汗水,拍了拍胸口,慨叹了句,“太吓人了。”
“哈哈……”赶上来的秦枢子见到墨梓凝的狼狈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不是挺嚣张的嘛,人家都明码标价了,你怎么倒怂了?”
窝了一肚子火,又被秦枢子嘲笑,墨梓凝咬着后槽牙道,“看爷知道你说这种混账话,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谁让你往这种地方跑的,爷要打也得先打断你的腿。”
“救命呀,着火啦!”
两个都有打断腿危险的人,站在夜色深沉行人寥寥的街上,骤闻惊恐万状的一声喊,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将目光投向楚淮楼方向,就见之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楚淮楼,如今却是火光冲天浓烟四起。
“爷!”担心赵瑾年还在里面,墨梓凝疯了似的往回跑。
“站住!”
路过街角,三道人影自另一条街面上慢慢走过来,为首一人正是赵瑾年。
猛然听到一声断喝,墨梓凝犹如被勒住缰绳的马,扬起蹄子狠砸在地面上,扭头看向赵瑾年,脸上的表情从紧张万分到欣喜不已不过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