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停下来了,前面赶车的黑衣人撩起布帘,“张公子,请下车吧。”
张玥下了马车,一看四周,不禁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此时虽然天色已暗,但是仍然可以隐约分辨出四周高耸的豪华宫殿和楼阁,这是到了哪里?!
“张公子,这边请。”
黑衣人绑好马车,引着张玥进了一处高墙内院的一间屋内,屋内不是很大,昏暗的烛光映照下,几个零散的桌椅落满灰尘,黑衣人进来后,对着屋内角落恭声说道,“大人,您请的人到了。”
张玥这才注意到,屋子的角落站着一个人,穿着深褐色的衣服,背对着他们,这人听到黑衣人的话,慢慢的转过身子,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白净的脸上布满了皱纹,面容很慈祥,他向黑衣人挥了挥手,黑衣人会意退出了屋内,从外面把屋门关上了。
老者上下打量着张玥,张玥也大方的回视老者,二人对视沉默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老者紧闭的嘴唇微微上扬,
“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张玥从容的说道,“老先生自称是呈画之人,应该是萧敬口中的师傅吧。”
老者说道,“不错。还有呢?不好奇我的身份?以及我找你来的目的?”
张玥说道,“您若是不想告诉我,我问了可能得到的也是个假名,至于您找我的原因,您是萧敬的师傅,帮过太子殿下,我跟太子殿下是朋友,我相信您对我应该没有恶意。”
老者的浑浊的眼睛精光一闪,“是个机灵的丫头!不亏是还初先生的徒弟。”
张玥问道,“老先生认识我师傅?”
老者说道,“忏愧!老朽怎敢称认识他老人家,只是我年少时跟在先帝身边有幸见识过先生的风采和神韵。你给我的感觉跟先生当年倒有几分相似。”
张玥心中大惊,此人曾经跟在先帝身边,不禁对此人的身份猜测起来。
老者看着她狐疑的样子,微微一笑,“孩子,不用费心猜我的身份了,我的名字叫怀恩,在宫中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你就叫我怀老伯吧。”
张玥说道,“哦,怀老伯,这是什么地方啊?”
怀恩看了张玥一眼,“以你的才智,当真猜不出来吗?”
张玥目瞪口呆,“这、这里真是皇宫啊。”
怀恩说道,“也算,也不算。”
张玥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片是南宫,虽说是皇宫范围内,但是已经很多年不住人,偶尔给宫中受了刑责遭贬的罪人居住。”
“哦。”
“孩子,你很好奇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吧?”
张玥点了点头。
“这间屋子,曾是太子和他生母住过的地方。”
“啥?!!”
张玥闻言吃惊的说不出话。
怀恩并没有在意张玥惊讶的表情,微微眯起眼睛,似回忆般的说道,“太子的生母纪妃娘娘当年蒙盛宠怀孕的时候,还是只是个普通的宫女,当时万贵妃专宠后宫,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许多后宫女子怀了皇上的孩子最后都莫名其妙的流产或者死掉了。纪氏怀孕后害怕被迫害,谎称有病,被贬到南宫这里做苦工,后来纪氏在南宫这里生下太子,我的徒弟张敏恰巧是管着南宫这一片的太监头领,他知道了皇子的出生,非但没有去万贵妃那里告状,反而把皇子保护起来。万贵妃曾数次搜查,都未找到。就这样小皇子一直吃着百家饭,直到五岁那年,张敏才把小皇子的存在告诉了皇上,当时皇上并无子嗣,听到这个消息喜出望外,迎出他们母子二人,后来小皇子又被封了太子,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母子终于要熬出头时,张敏却是最清醒的,他找到了我,跪着求我答应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护好小太子。张敏的担心很快应验了。纪氏不久就在宫中暴亡,张敏也吞金自杀而亡。此事皇上最后判定不了了之了。”
张玥心中的惊讶到了极点,皇上为了袒护幕后之人,竟如此荒唐了结此事。
怀恩接着诉说,“在纪氏的葬礼上,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尚在幼年的孩子,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瘦弱身形和那哀慕如成人的神情,我至今无法忘怀。我也明白张敏为什么要拼死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了。于是我也开始守护起这个孩子。为了防止太子被害,我几番说动了皇上的生母周太后,周太后亲自将孙子抱养在自己的仁寿官内,太子的饮食住行,我都万分小心,总算这些年可以平安长大。”
张玥忽然想起在雾灵山上,太子跟他说过生母早逝的事情,心中感叹,说道,“怀老伯,没想到太子的童年竟然会遭遇这么多不幸。”
怀恩微微叹了叹气,“可是苦难并没有结束,万贵妃始终视太子为死敌,常常在皇上身边构陷于他,又放任后宫嫔妃为皇上生了好几个皇子与太子争宠,这些年来,皇上越来越不喜欢太子。平日里对太子各种苛责,千方百计的挑出太子的过错,东宫的老师们为太子授课时,皇上竟然要求撤掉太子的桌椅,让太子站着听讲,而且一站就是一整天。”
怀恩说到这里,顿了顿,深深的叹了口气,“唉~,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如此严苛,皇上就是想让太子公然出丑、出错。可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年幼的太子倔强的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讲台,认真聆听着老师的讲课,整整一天,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他笔直站立,全神贯注,授课完毕后,面对老师的提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