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昂大声诉说着自己的策略,朱佑樘没有并做声,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李东阳开口说道,“此次尝试因无官方记录,朝臣们大都持否认态度,治水时间又紧,不可能有试行的时间,所以朝臣都建议用传统的办法,开挖一条大运河。”
白昂有些激动,“这十几年来,年年治水,水灾却年年不断。这次开封大决口,死伤无数,就是因为往年修的运河泄洪的能力不好导致。我们怎么还把人力物力往这无底洞里投。”
李东阳见皇上没有表态,忙说道,“师兄,您说的都对,只是朝臣那里,还是需要时间去说服的。”
“等我们说服那帮老顽固,黄河大堤都不知道决了几次口了,我能等,黄河两岸的百姓能等吗.....”
朱佑樘的眼眸愈发幽黑,安静地看着二人在争论。
本来他们商议国事,张玥听不太懂,也不感兴趣,可是他们说的正好是昨日白昂提到的治水之事,张玥才用心聆听了他们的对话。
此时,她见二位师兄因为此事争辩起来,而朱佑樘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她一着急,竟脱口而出,“二师兄,东阳师兄,你们别争了,大臣们不服二师兄,就想办法说服他们好了。”
若在以前,张玥说出此话,白昂肯定会说,小孩子懂什么国家大事,可是如今张玥的身份已不同往日。
他只好耐心的说道,“皇后娘娘不知,这些个朝臣思想顽固老化,又不愿承担责任,我今日在朝上已与他们争辩多时,实在是不好说服的。”
张玥扬起下巴,振振有词,“二师兄,你别急,你忘了师傅教导过咱们,这人世间的任何大道理都是由实际行动证明来的,那个...意思是这个意思,原话是怎么说的来的?什么学,什么本.....”
“咳咳!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李东阳低声提醒她。
“对对,就是这句,你们说的治水之策我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我知道,只要能证明开挖若干条的小运河的泄洪能力比只开挖总流量相等的一条大运河强,就可以说服大臣们,师兄治水就不会再遇到阻力。对不对?”
白昂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是如何证明呢?过往的官府记录已经销毁,只剩我这个人证,可惜不被他们承认。”
张玥摆了摆手,说道,“我有办法,师兄,你们等我一会儿。”
说完,不待大家反应,她便匆匆离开宴席,白昂被说的一愣,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出大殿。
小五的性子还是这么急,当了皇后了,还是如此孩子气,怎么在御前如此失态,他刚想开口替张玥解释一下,却望见朱佑樘看张玥离去的眼神竟充满了期待和眷恋,便硬生生的将话憋回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张玥带着如水和知秋二人返回了殿内,如水和知秋二人,每人手里拎着两个超大的水桶。
大家不解的看着张玥几人,张玥急道,“别愣着呀,都过来呀!”
朱佑樘嘴角微微上扬,率先站起来,李东阳河白昂也赶忙站了起来,三人走到张玥跟前。
朱佑樘柔声说道,“玥儿,这是什么名堂?”
张玥不急不忙的说道,“如水的手里提的是两个桶,放的水量一样多,知秋手里是两个空桶,一个空桶的底部让我用刀挖去三尺长的方形出口,另一个空桶让我挖了三个各一尺长的方形出口,出口处我现在都塞住了,一会儿,我把两桶水倒各倒进两个空桶中,然后二师兄和萧敬各抱起一个木桶,东阳师兄给个号令,我,如水知秋三人,同时拔掉下面的塞口,皇上负责从看哪个桶里的水先流完。”
听了张玥的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于是按照张玥的分工安排各司其职,李东阳一声开始,张玥等人同时拔掉塞口,“哗——”两个桶内的清水倾泄而下,一会功夫便流干净了。
张玥的脸上溅了不少水,她抬起头,急急地望向朱佑樘,“皇上,哪个先流完?”
朱佑樘凝望张玥的眼眸幽深如潭,他抬手轻轻擦去张玥额头的水滴,忽地一笑,眼底若有浅浅涟漪漾过:“三个各一尺长的方形出口的桶先流完。”
“太好了!我就说二师兄说的办法一定有效!”
白昂满脸欣慰,李东阳在旁边开口道,“皇后的办法虽然有效,只是这两个桶的流水的时间差别并不明显,说服力是不是差了一些?”
白昂赶忙说道,“不要紧,我今夜回去便让人加急制作十倍大的特制桶,效果一定会更加明显。我看那帮老顽固还怎么说?”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愉悦起来,众人回到席上,趁兴又喝了许多酒,李东阳河白昂离宫时,已是深夜。
二人走在宫中的甬道上,前方不远处是提着宫灯的引路太监,两侧的宫墙被微弱的指路宫灯照应下,忽暗忽明,让人捉摸不定。
李东阳率先打破了静默,“师兄,治水之事,终于有了眉目,恭喜你。”
白昂没有接下话头,“东阳,你还在怪师兄昨日的话语吗?”
李东阳脸色如常,“东阳怎能怪师兄,师兄的鞭策,东阳应该铭记在心。师兄尽管放心去治水,朝中有我,必然不会让您被暗箭所伤。”
白昂摇了摇头,“东阳,我并不担心被朝臣中伤。我做的事情问心无愧。唉!东阳,师兄记得你刚入仕那几年,并不顺利。世事变幻,自从跟随了皇上,这几年,你扶摇直上,如今已经做到了宰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