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嘴角抽了抽,有点儿不忍直视。
这个上司,性子真有点儿……跳脱。可整个菲碧,除了哈罗德以外,他就只认识掌权人了。想换货都不行。
“想要的话,就跟我说说,拉其厄哪里惹到你了?”哈罗德倾身向前,好奇地眨眨眼,笑得很是无赖。
一年半前,威廉开出了一个条件,“如果菲碧同意,将所有与桑顿·拉其厄相关的案子,都交由我主审,我就加入。”
他一直对此极为好奇。为什么是拉其厄?又为什么那么笃定,拉其厄终会落在菲碧手上?难道他早就知道拉其厄在洗黑钱?
威廉微侧头,看向了左侧的壁纸。
银灰色的壁纸上,点缀着浅黑色的郁金花暗纹,显得华贵而神秘。可这朵朵黑色的锦簇花团,却让威廉想起十七年前,飞机撞向山头时,冒起的滚滚黑烟。还有那如梦魇般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威廉闭了闭眼,直到眼底一片清明,才转头看向哈罗德。
“我有我的原因。但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做出违背菲碧原则的事情。”
哈罗德眯了眯眼,再次审视地打量了威廉半晌,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真没劲”,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文件夹,推到了威廉面前。
“我们的首席审计师,在审理拉其厄纽约分公司时,发现很多帐目纪录含糊不清,而且管理层不能提供合理的解释。他怀疑拉其厄在洗黑钱,不敢接着查,以免打草惊蛇。我刚刚已经安排他的一个手下“病休”。你即刻动身,飞往美国。”
不动身色地在审计客户里安插人手,对于菲碧而言,轻而易举。因为浦和洋虽是一个注册会计师事务所,同时,也是一个庞大的培训机构。
每年都需要招收大量的新人,进行在职培训。新人加入,老人离开,审计队伍不断更新,除了最主要的两三个核心队员,其他员工都不会停留太久。客户们早就习以为常。
威廉干脆利落地起身,拿起文件夹,就朝外走去。
会议室的门在身后合上前,还能听到哈罗德扯着喉咙喊,“别忘了给我带些巧克力回来!还有海盐焦糖味的爆米花……”
***
豪华的私人飞机,在夜色中平稳前行。机舱内光线柔和昏暗,静谧无声,只有轻柔的钢琴曲,在空气中流淌。
威廉慵懒地靠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丝丝点点的光斑,从舱内不同的角落,投在了威廉身上。似为他笼上了一层薄纱。柔和了他往日过于清冷淡漠的俊美眉眼,让他看起来虚幻而飘渺,如坠落凡尘的神羝。
良久,威廉睁眼,轻轻在沙发上扣了扣。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恭立一侧的男人,即刻捧起一杯伏特加,递到威廉手中。
威廉举起酒杯,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杯中淡黄色的液体,在圆弧形的杯底起伏荡漾,折射出星星点点的碎光,美得惊心动魄。
啜了一口伏特加,威廉的目光,投在了杯身上。
酒杯是水晶的,上面雕刻着两朵缠绕的曼陀罗花。
花萼似绽放的喇叭,花冠顶部呈波浪状,有五棱裂片,裂片尖锐细长,如针似刺。乍一看,似两团跳动的火焰。花茎盘绕交缠,延伸至杯底。越接近底端,缠绕得越细密,似一张千丝网。
眸色微冷,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这张千丝网,让他想起了桑顿·拉其厄和他的党羽。利益盘根错节,阵营坚不可催。既无法分割,也无从下手。以至于他过去两年间明里暗里多次试探,也没办法找到一丝破绽来。
可最近,他在三天内,一连收到两个惊喜,而且一个比一个大!
第一个,自然是桑顿的首席会计师吉姆的失踪。
虽然他用两封匿名信,吸引了警方的视线,搅混了这滩水。可若想让桑顿·拉其厄伤筋动骨,他势必要先将吉姆找出来。
桑顿对米勒探长说的那番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单凭他派出找人的阵营,就足可见桑顿对吉姆手中的东西,志在必得。桑顿志在必得的东西,他更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手。
而且,他差点儿就成功了。
两天前,在一个偏远小镇,他的人已经跟吉姆接上头了,却突然跳出另一波人来。两方相争,吉姆趁乱逃跑,之后像人间蒸发似的。不知是不是已经出了意外?
皱了皱眉,威廉决定再次加派人手,加大寻找力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至于第二个惊喜嘛,威廉轻抿了一口伏特加,瞥了眼左手边的文件夹,忆起刚刚看到的内容,眸底闪过一丝兴奋。
说不定单靠这第二个惊喜,就能重创桑顿!
“铃铃铃……”响亮的电话声,撕破了机舱内的静谧,带来一丝不详的气息。
“殿下,美国那边儿,出大事了!”
***
第二天,庞媛媛破天荒,提前近40分钟到了学院。本想悄无声息地溜到座位上坐下,结果一推开教室门,直接傻眼了。
回瞪她的,是二十多双惊诧的眼睛。
怎么已经快来齐了?完了!庞媛媛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湖底。
“哇哈哈哈哈哈……”教室内就响起无数暴笑声,如雷声滚滚,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像是昨天的重播。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一点儿都不知道顾及残障人士的自尊。翻了个白眼,庞媛媛破罐破摔,昂首挺胸地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看就看吧,谁怕谁!反正她已经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