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出事那会儿,我就听说了,本想着就是响声大一些,过去就好了,想不到罚得这般重。我家里一摊子事也走不开,旁人身边总还有贴心人照看着,就不知道我家少爷身边有没有人,主子也去了也没有人安排……”一进了屋子,妇人就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后来船翻的消息你也听说了?”
“听说了,我还哭了好几天呢。”说到这个妇人又笑出声来,“我就知道我家少爷是个命大的。少爷现在在哪儿?”
“既然姑姑都知道,也该知道他现在也不好露面,也进不了城来,只能在城外住着。他如今还病着,一心想寻个安全的地界躲着,这才让我过来姑姑,不知姑姑可认得医术好的郎中?”
“认得,我这就带你去。”妇人马上说。
何素瞧她不是在说假话,一般人是不肯沾上得病的人,看病这事就是个无底洞。即使如此,何素也没有就这么相信她。
“等等,姑姑,你把位置告诉我就行,就不用一起去了,免得招了眼,还给你家添麻烦。按……的意思,倒是也不求别的,是想借些银钱,让他在濠州府附近安定下来。”
“也不用附近了,就去离这儿二百多里地的柳树村,我在村里有一个嫁妆庄子,说是嫁妆也是小姐、就是少爷他姨娘给的嫁妆银子买的,统共三十亩地。难得今年别处都欠收,我那庄子收成却不错,少爷过去住着正合适,要是少爷不嫌弃,可以一直住下去。”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家里有个……岂不是不好?”
“除了我家里人,都没人知道我打北边萧家来的。再说萧家每年进进去去的丫头小厮不少,我又不曾在老爷夫人眼前侍候过,没人查得到这些。”
“你真不怕?”何爽都要被她这爽利劲吓住了,这心也太大了点。
“不怕不怕,少爷活着比什么都强。”妇人高兴说道。
“那行,那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
“好。我们先去找大夫,生病可耽误不得。”
“倒还有游方郎中给的药,明日我再过来。”何素赶忙说。
妇人点头,一直拉着何素的手,见她要走了,不由眼眶又红了。
“你可一定要来呀。”她紧张地说,生怕何素是哄人的。
她受过俞氏大恩,又在出嫁时得了俞氏许多赏赐,这才在夫家站稳了脚跟,偏她还不曾报答,俞氏便过世了。她也是在俞氏过世后才知道她在感华寺吃了几年苦,若她能早一些知道,定要跟去陪着她。俞氏那里她不曾尽到心,萧显重这儿,她也差点错过了。
幸好上天有眼,让萧显重活了下来,她总算能偿还恩情。
至于藏匿重犯这样的事,她真不怎么担心。
她在濠州府听过不少传闻,听说有户外地来的人家在边上一个镇上住了二十多年才被发现是犯过事的,这事还是家里妻妾争风吃醋才传出来的。这样蠢的人,被发现了也是活该,她家少爷可不会如此。再者,她在萧府也不是没帮着俞氏传话设局,现下不过是广阔天地间藏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何素回到街上后,也没有马上回去,在边上等着的萧显重也没有过来汇合,两人都想看看会不会有人跟过来。直到在街上走了半天,他们才找到了一个摊子坐在了一起。
“这位赵姑姑倒是个实诚人。”何素说道。
“是呀。”
赵姑姑离开萧府时,萧显重还不十岁,那时俞氏身边有好几个得用的下人,但要说她最信任的就是赵姑姑。听说曾有人看上了赵姑姑想要讨了去,赵姑姑不肯求到了俞氏这里,俞氏留下了她,帮她把事情避了过去,还在她差不多年纪了将她放出了府,让她风光嫁了。
赵姑姑感念俞氏的恩德,差点不舍得出嫁,之后每年都会托人送东西到京城来,在俞氏进了感华寺后,门房就将这些东西送到了萧显重这儿。萧显重给俞氏送去时,俞氏还很是感慨,当时她担心萧显重在萧家处境艰难,便说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可以去濠州找赵姑姑。只要他是个有本事的,到哪儿都能活得好好的。
“庄子上我们不能去,倒可以请她帮我们在庄子附近的村里落户。她既然在附近有田地,定是请的周边的农户种着,村子里多少也要给她一分面子。”
“村子里?我们以后要种田吗?”
“倒也不是,有这样一重身份总比只拿着现在的户藉名帖好,其实若能跟朱家人打好关系还能更稳妥一些,就是……”他不知道朱应俭肯不肯沾萧家的人。
早知道朱应俭这么要紧,她就不朝他要那五百两银子了,但这会儿要都要了,她也舍不得还回去。
“你自己想着,我都听你的。”
萧显重朝着她笑了笑,说“不会让你吃苦。”
“我怎么都吃不了苦的。”何素脱口就说,想想这话好像有些不对,她不能让自己显得太能干,男人还是喜欢柔弱点的女子。
“我相信你。”
她很是自然地加了一句,满是仰慕地看着萧显重,默默希望自己现在说这个没有太迟。
萧显重抿着唇,被她这样看着,他当然是高兴的,只是他隐约感觉到她这话说的不像是真心倒像是说来哄他的,可就是这样他也高兴,他也真的想要如他所保证的那样不让她吃苦,让原本就活得随性的她不用受一点委屈。
“那你喜欢住在城里还是住在乡下?”
“要是便利,当然得是城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