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席顿时炸开了锅,咒骂声不绝于耳,都是对伍德的指责。
“他可是医生!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你也配杀他?”
“以后我们要是生病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呀?还会有医生到咱们这个穷乡僻壤来吗?四周都是马匪,商队出去五支,活着回来的只有十来个人……药和酒都不够用了,我真是气得发抖,两手冰凉。”
“你赔我的药!”
乓——的一声,不知哪里飞来一个吗啡试剂的空瓶,在伍德的铁笼上砸了个稀碎。
路德维希官彻底变了脸。他咬牙切齿,面色阴沉如水,对犯人笼里的宗家表弟恨得牙痒痒,因为他还有生意交在帕奇医生手上。
他说:“被告,被告代理人发言。”
达里欧:“他没杀人。”
伍德:“我杀了人。”
达里欧:“他没杀人,真的。”
伍德:“我亲手杀的两个,剩下一个被马踢死的。”
达里欧隔着牢门要去抓伍德的脸,想把小少爷那张白净的脸蛋抓个稀巴烂。
伍德一边躲一边还手,就红毛老哥那头秀发下了狠手。
陪审团传来哄堂大笑,看着伍德手里的一撮头发,一个个乐不可支。
路德维希官爆粗了:“他妈的!给我!肃静!”
然后指向伍德。
“伍德!你先说!你到底杀没杀!”
达里欧大律师这才作罢,乖乖坐回了被告席。
伍德说:“上个礼拜,我从坟里爬出来,发现自己没死。老巴克和我决斗,在剑上抹毒,想要谋杀我,我的姐姐告诉我,这个杀人犯还躲在酒窖,要偷我家的酒喝,我拿着香水瓶猎枪,把他的脑袋轰碎了。”
审判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达里欧应着伍德的话接道:“路德维希大~法~官!我作为伍德小少爷的辩护人,想问法官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在列侬王国的决斗法中,用毒药是否违法?!”
路德维希点点头。
达里欧趁热打铁,扯着嗓门喊:“路德维希大~法~官!我相信你是一位站在正义一侧的优秀法官!第二个问题是,私人的财产,是否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在面对一个有毒杀经验的歹徒入室抢劫时,我们是不是有杀死歹徒,保护财产,保护生命安全的权利?!”
路德维希辩道:“被告说,老巴克在酒窖中进行偷窃,并不是入室抢劫。”
达里欧换了个说法,他朝陪审团喊道。
“乡亲们!你们听听路德维希大~法~官说的!他说得多好啊!酒窖是什么地方?那是你每天都会去巡视的宝库,你辛辛苦苦用一年的粮食来造酒,在秋天起酿,到来年收酒,每当寒食节,咬春度新年的时候,你巴巴地看着它开了塞,拿来宴请你磕头去跪去拜的贵人,自己却舍不得喝一口。它是什么?它是你的传家宝,是你儿子的漂亮媳妇儿,是你孙子未来的房子,是你曾孙去王都大学的学费!如果有个杀人犯闯进了你的家!闯进了你的酒窖,他还喜欢用毒?!天杀的!这个杀人犯还喜欢用毒,我都不敢想下去了,想到这儿,我的小心肝儿就开始颤,我就要尿出来了!人命是小!佳酿关天啊!不光入室抢劫的要杀!偷酒害酒的!都得死!”
陪审团哑了火。
旁听席跟着喊。
“都得死!”
达里欧:“死光光!”
吆喝一阵比一阵响亮。
“死光光!——”
伍德小声说道:“你不也是个贼吗?”
达里欧骂:“你不说话舌头会烂掉吗?啊?”
伍德比着大拇指,面无表情小声哔哔。
“牛逼。”
达里欧转而对路德维希官抱拳,一身江湖痞气的坏毛病都跑出来了。
“所以!路德维希大~法~官!对于小少爷杀死老巴克的谋杀罪行,不成立!”
路德维希的脸色变得非常精彩,终于想明白了。
——以前这小子,是认了罪,交过钱,一切都符合程序。
现在,他是不想认罪,也不想交钱。
“被告,你接着说。”
伍德指向小巴克的尸体。
“我身上还有毒,没除干净,去找帕奇医生买药,没想到小巴克就藏在医生家。你也知道,我杀了老巴克,小巴克恨我,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扮成女人,要来杀我,被我识破了。我的马护主,把他踢死了。”
“放屁!”治安队长立马跳了出来,拎着小巴克的尸体往外晃荡,比着那男尸的胸脯和粗腿。“他?扮女人?你糊弄谁呢?”
路德维希:“我也怀疑你供词的可信度。”
五分钟后,达里欧生无可恋地换上了裙子。
伍德在牢里指着自己忠诚的辩护人。
“对,当时小巴克穿的就是这一身。”
达里欧怒吼道:“路德维希大~法~官!你也看到了,小少爷天性正直纯良,又在血气方刚之年!试想谁能拒绝陌生女性的示好和亲近呢?可是这位——”
指着小巴克的尸体。
“——居然利用了少爷的单纯!毁掉了少爷的初恋!简直罪大恶极!他是人渣!是流氓!是土匪!呸!恶心!”
伍德小声说:“我真不是初恋。”
达里欧:“你不说话嘴巴能烂掉吗?!我现在想拿高跟鞋戳爆你的眼珠子!”
说罢达里欧转而向陪审团的哥哥姐姐们行了个婢女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