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这一回是哭唧唧的。
小伍猜测,如果皇帝是笑嘻嘻的,那算正常。
因为森莱斯要独立,要变成列侬的盟友,这是天大的喜事,是战争筹码中最重的注。
如果皇帝像是失心疯一样欢喜,那不算正常。
因为劳资关系的转换,奴隶到平民身份的转变都像是新生儿的分娩,中间带来的阵痛和各种各样的问题都会让皇帝把上文中描述的喜悦给冲淡。
他要是太开心,说明工业化的道路过于顺利,简直顺利得反常。
如果皇帝是哭唧唧的,那么就一定代表,他有求于陈玄穹。
陈玄穹刚从异国他乡回来,手上拿着一份对列侬国民来说的奇功,用不世之功来形容毫不为过,可谓兵不血刃拿下了大把的人力与军工的生产力。
列侬最缺的就是人,其次就是枪。
现在陈玄穹都送来了,皇帝要是笑脸迎人,那是最基本的尊敬,要是愁眉苦脸。
――得了,也别琢磨了,这厮还有事相求。
小伍把文书递给唐仁。
唐仁详看文书的内容,与心中的预期八九不离十,还有一部分惊喜,惊的是东都港产业巨头的来历,喜的是森莱斯王国政府的果决。
于是这有求于人的口,就更难开了。
他该怎么嘉奖陈小伍?封地是绝对不行的,要小伍回去尼福尔海姆当地主?小伍第一个反的就是列侬!
赏钱吗?这时候谈钱有意义吗?
加官进爵?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吗?刚从火线上回来,又马上去工作?换谁能开心起来?
要不……给女人?
小伍:“别想了!别瞎算计了!有话直说!”
唐仁一合计,眼泪又开始往外冒。
“普拉克卿……”
小伍:“别亲,我俩是不亲的。”
唐仁试图转移换题:“我原本要把两个儿子和你的姐姐一起送到尼福尔海姆去,后来我觉得不够,于是把长子杀死了。”
小伍把话题扯了回来:“就为这个,你不能哭,你们一家的命都不值钱,在理想面前没有什么东西是值钱的。要当英雄,就得有壮烈成仁的觉悟。”
打亲情牌不够分量,唐仁只得把遇上的困难都摊平说开了。
“普拉克卿,我还有事想问你,想要求答案。”
小伍大手一挥。
“慢慢来,我们一件一件来办。我把芙蓉城安排妥帖了,就回尼福尔海姆,我的孩子快出生了。”
“哦!那是好事!”唐仁眼神一变:“夫人愿意回到芙蓉城生产吗?我可以给孩子最好的教育,不论是男是女,我会把孩子视如己出地对待,我……”
小伍冷漠地小声哔哔:“说正事。”
每次看见陈小伍这副刻薄严厉的神色时,唐仁总会有种强烈的被压迫感,好比面对一台精密又残忍的机器那样,不敢去与之对视。
首先,他首要问题说了出来。
“你走后,芙蓉城的技工涨薪,财富回到了大部分穷人的手里,出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
它叫罢工运动,叫消费主义。
唐仁说:“男人有了稳定工作,却没有竞争性和上进心,每天守着家底和稳定的工资度日,女人和男人一样去工厂上班,孩子缺少父母的教育,虽然有学校托管,但老师也不能变成第二个父母。这些都影响着芙蓉城几个月里的犯罪率。”
小伍问:“你试着管理过吗?”
唐仁说:“我试着管理,哪里出了事,我就在哪儿找问题,试图找到问题的根源,后来我发现,根源就在这里了,在劳奴获得了公民身份,有了福利保障之后,变得太懒!”
小伍:“你觉得是优厚的福利反倒让他们变成这样的?”
唐仁点头:“我就觉得,没有人来压榨他们,他们反倒开始变坏。”
小伍:“你真这么觉得?”
唐仁:“我就这么觉得。”
小伍猛地一点头。
“对!利从一孔出!你不给他们目标,不把他们逼上绝路!不让他们绕着某个东西,好比钱,好比房子,好比女人,好比孩子,不如让他们去打转!他们根本就动不起来!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唐仁让小伍的激动神情吓了一跳。
这皇帝琢磨不透小伍的心思,只能把话问个明白。
“你以前要富藏于民,现在藏了呀!可是你这话,是讽刺我?还是讽刺人民?”
小伍大声问:“门外有什么?!”
唐仁立马答道:“有宣战通告……”
小伍:“钱在哪儿?!”
唐仁:“在公民家里。”
小伍又说:“你告诉他们门外有什么了吗!”
唐仁:“我说了呀……我……”
小伍红了眼:“你拿着枪!指着他们的脑袋!说清楚了吗?!”
唐仁恍然大悟。
“你得把舆论高地站住了!宣传一点都不能落下!”小伍声色俱厉:“我看你就是吃的太饱,和这些公民一样,家里几个钱都算不清了,等着门外的土匪来抢呢?!”
唐仁:“你说亚米特兰人是土匪?”
小伍呐喊着:“是的!你要编话剧,要拍照片,要搞出音乐来,演的唱的都是亚米特兰的丑态!
你的军民有了钱,却没有和土匪械斗的觉悟,没有保护自己家园和财富的危机感。
给他们再多的钱去武装自己,去读书认字长知识也没有用!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