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来米的距离。
这对他来说闲庭信步。
这对他来说难如登天。
当达里欧翻过警戒线,踩上软木架的地台。
一桶冰冷的井水浇在伍德头上,将他唤醒。
卫兵紧张地盯着达里欧,拔出刀子严阵以待。
伍德喊:“回去!”
达里欧骂:“我做不到!混账!”
治安队长的大刀架上伍德的脖子,朝达里欧高声威胁:“你要劫刑场吗?给我退回去!”
忠诚的侍从手无寸铁,站在刑具前干瞪眼。
就在这时,路德维希官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他对治安队长吩咐道:“让他说!让这位大律师好好和伍德少爷说说话!看上去,他们是生死之交呀!我是个讲情讲理的人,都这种时候了,让他们多说几句吧。”
“法官大人大慈大悲!”治安队长扔下刀倒头就拜,谄谀二字写在脸上:“佩服!佩服!这就是官的器量!”
听见路德维希的话,达里欧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就像只猴子,站上了马戏团的舞台。
伍德的双手反绑,脸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眼神坚毅。
“看着我,达里欧?达芬奇,你看见了什么?!”
达里欧苦着脸:“少爷……”
“你再回头看看。”伍德说。
达里欧回头瞥了一眼,刑台下的父老乡亲们,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刑犯,从中吐出的恶意,让他感觉凉到了骨头里。
达里欧说:“我没法和主子交代……我真的……”
“你叫我姐主子,叫我少爷。你是占我便宜。你个不要脸不害臊的坏东西。”伍德一头撞上达里欧的前额,俩人鼻子都快碰上了,“你跟着我到哪儿去?下地狱?我叫你看!看清楚了吗!”
达里欧欲言又止,表情也不像刚才那般六神无主,眼神变得坚定。
“你不是要和我姐交代什么,你得给自己一个交代。”伍德猛地用力,要将达里欧推下台,“说啊,你要跟我到哪儿去?”
仓促之间,达里欧想伸手去抓住伍德,却只抓到了一把头发,就和伍德抓下他一撮红毛那样。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对伍德赤着脖子撒泼放声吼。
“不知道!我管你他妈去哪儿!穷做江洋大盗!达为百万富翁!”
治安队长慌了神,感觉有一团无名火在烧,他强行拉开了达里欧,将这对主仆分开。
声音变得嘶哑、歇斯底里。
“行刑!”
路德维希官点头示意,五个壮汉架住伍德,将粗大的绞绳套上小少爷的脖子。
紧接着大喊。
“一!”
“二!”
台下发出震天的呼声,急不可耐,如狼似虎。
“三!”
治安队长:“用力!”
咚——的一声,麻绳断成两截。
书记员像是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尖锐刺耳。
“是奇迹!天哪!发生奇迹了!”
达里欧先是惊恐,浑身汗毛直立,紧接着放声大笑,满地打滚。
“亚蒙在上!”
路德维希上前查看,绞绳断得非常自然,没有刀砍火烧的痕迹,每一股麻线断口参差不齐,就像是命中注定,它寿元已尽。
“换绳子!继续行刑。”
伍德的脑袋再一次塞进绳套。
行刑人齐声大喝。
“三……”
观众跟着吆喝。
“二!”
等不到那个“一”。
第二条绳子也断了。
达里欧的心脏快跳出喉咙。
书记员捶桌,卷宗书页震得散了一地。
“肯定是奇迹!”
路德维希掏出枪指着书记员的脑袋。
“你再瞎说我毙了你!”
几位行刑人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路德维希喊:“继续行刑!”
第三条绞绳也断了,不光如此——
——到了第五、第六次时,台下的呼声渐弱。
达里欧看着伍德少爷在绞架前后来回上上下下,免不了产生了审美疲劳。
“我已经习惯了。”
路德维希满头是汗,他的内心开始动摇。
真的是奇迹吗?伍德!
你在搞鬼!
“喂!”官提着伍德的衣领,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杂碎!竟敢!竟敢在神圣的执法刑场耍花招!你干了什么?”
伍德淡淡答道:“说不定你已经被人出卖了,官,猜猜他是谁?”
“——是你的书记员吗?还是监斩官?这五个行刑人肯定跑不了,如果他们在你心中都不够分量,你大可以自己跑去杂货铺,给我买一条结实的绞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达里欧捂着肚子,对路德维希怒极时的狰狞表情指指点点。
当路德维希亲手将最后一条绞绳套住宗亲表弟的脖子时,他听见伍德说。
“你这是骨肉相残啊,我的哥哥。”
那把锤子又挥回来了。砸在路德维希的心头肉上。好比一头受了伤的野兽,眼中满是报复心。
这次不用倒数计时,强而有力的大表哥轻而易举地将瘦弱的小表弟挂了起来,而且这一回,绞绳出乎意料地结实耐用。
伍德的脑袋撞上梁架,这记凶狠的猛击让他头昏眼花,还好行刑人只有官一个,他的脖子没断。不过离死也不远了,喉管挤压变形,他吸不到一口气。
“混账!”达里欧嘶声嚎叫:“看看呐!乡亲们!好好看看!官说好的要绞死少爷!咔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