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少女便道;“是,同时回来的还有一个女子。”她又顿了顿,道;“只是那个女子上下马车都是凌绝尘亲自护送的,暗卫不敢接近,却不能确定那女子的身份。”
那丫头丰盈泽润,华冠丽服,一身水红宫装虽然是宫女打扮,但是一看在宫里也是极有身份的人。
黑袍少年摆了摆手,那宫装侍女便立即取了一旁的茶盏送了上去,看着黑袍少年喝了两口,便又低着头取了回来,道;“当初那叶家小姐也是见过摇光的,摇光又跟凌绝尘交过手,唯恐引起凌绝尘怀疑,所以……”
黑袍少年点了点头,却忽然若有所思的看了那宫装侍女一眼,笑道;“宝琴,你倒是很清楚摇光的事情啊。”
那宫女浑身一抖,双膝一软,顿时便跪在地上哭道;“奴婢不敢,奴婢对主子一片忠心,天地可表,主子这样说,便是让奴婢不能活了。”
那黑袍少年看着她重重的磕头,那甘泉宫的地板是专为皇宫烧制的细料方砖,质地密实,敲之做金玉之声,又被称为‘金砖’。
这宝琴一下一下的磕的踏实,那声音也清脆的很,黑袍少年漫不经心的想到,果然这金砖敲之做金玉之声。
等那金砖上隐隐都出现一些红色痕迹,他才偏头笑道;“你哭什么,看你这样子,别人还当我虐待下人呢。”
宝琴总算止住哭声,只是低着头,看着那金砖上的一点血迹,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就听那少年缓缓道;“说起来你和摇光也算是郎才女貌,又都是为我做事,我也不是什么薄情之人。”
宝琴身子一抖,道;“主子仁厚天恩,奴婢都是知道的。”
至于她和摇光之间其实并没什么事情这种事情,却是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都说不出来的。
就听那七皇子浅浅一笑,下了床榻,走到宝琴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宝琴颤的厉害,连道不敢,急忙站了起来,就听那少年道;“柳公子的莺莺传上说,怎奈何,如花美眷,终不敌,似水流年,女孩子青春芳华的就那么几年,过了也就没了。”
宝琴脸上泪痕未干,额头上已经因为刚才的磕头出了血,却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了,拼命的掐了两把手心,直用冷静了几分,才能将声音保持在平时的平稳;“宝琴伺候主子一辈子!”
这进了宫的人,就没有想过出去,做个几年,被当作麽麽放出去,虽然不能嫁人,但是却能行走在那些豪门世家的后宅,教养那些千金小姐,越是守规矩伺候过贵人的麽麽,身份就越是尊贵,并不比那些寻常的夫人差。
“傻丫头。”黑袍少年点了点头,眼睛里却总算多了一丝柔和;“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我总也不能白白的辛苦你了,等摇光这次回来,我便将你给了他吧。”
看着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的宝琴,他摆了摆手,脸上极难得付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他本来肌肤极白,浑身有着一股虚无缥缈的气息,但是那种病态的不出来的锋锐,此时他浅浅一笑,反而将那锋锐柔和了几分,淡淡的道;“别人小姐还没嫁进来,我身边就有伺候了十几年的大丫头还没出嫁,总是容易让人起芥蒂的。”
宝琴身子一抖,就听外头传来司礼监毛公公长长的声音;“皇上驾到。”
黑袍少年眼睛一闪,转头看了宝琴一眼,宝琴知道自己额头上的伤,急忙拿了手帕将那地上的血迹一擦,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小厨房。
眼看那黑袍少年带着众多太监宫女出门接驾,宝琴脸上露出一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公子……公子……”
却最后咬了咬唇,听着一个老者道;“乐儿你今天的精神倒是不错。”
就听她平时最为熟悉清冷淡漠的少年浅浅笑道;“不止儿臣今日的精神来,知道今日父皇来看儿臣,三哥送我的鹦哥儿外精神呢,一大早的花就开了一树,我就知道有什么喜事。”
一个老者就跟着那黑袍少年一起走了进来。
只见那老者年约四十五六,身穿明黄色绣五爪金龙的皇袍,神色虽然有些憔悴,但是身上那种尊贵的上位者气息,却是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无视的,他对着身边的黑袍少年神情还算得上温厚,虽然容貌并说不上如何相似,但是却有着一双相当相似的眼睛。
冰冷而深黑,眼角微微上挑,看人的时候就永远若有若无一种轻蔑的冷淡在里面。
明黄色绣五爪金龙的袍子,这大昭国里只有一个人可以穿的。
大昭皇帝,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男人,闻人嘉和。
只是就算是再尊贵的男人,这个时候他也只是一个父亲。
听着儿子这么说,闻人嘉和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眼睛里有着一丝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道;“真开的这样好?只是老三什么时候送了你鹦哥儿,我怎么不知道?”
黑袍少年眼波流转,道;“前几日三哥托人给我送来的,听说这金丝雪羽巧嘴鹦哥儿是西边好不容易才饲养出来的很,也亏得三哥还惦记着我,让人给我送来。”
听黑袍少年这样说,闻人嘉和脸上顿时露出一点怒色,挥袖道;“胡闹!”
黑袍少年急忙道;“父皇,是不是乐儿说错什么话了惹父皇生气了?”
见他这幅诚惶诚恐的样子,闻人嘉和深吸了口气,道;“乐儿你从小在寺庙里长大,天真单纯,我并不是对你生气。”
看着那少年一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不由心中又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