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连玉几次想要打断,都被方槿言紧密连续的语言叙述影响,不知该从哪一句开始反驳,直到她话音落下,她才愤然站起来,食指指着方槿言。
“你信口雌黄,你当着众人的面骂我,骂我……”
她气急拉过身后的丫鬟,“香兰,你告诉母亲,她昨日是怎么骂我的。”
香兰恨恨的瞪了一眼方槿言,又一脸委屈的回禀薛兰,“太太,方小姐昨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家小姐‘是个什么东西?’,如今却不敢承认,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薛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方小姐住在侯府,难道还不知道玉儿是侯府的大小姐,你这话不是明显的欺辱她吗?你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方槿言轻笑一声看着香兰,“你是被我打傻了吗?如此断章取义,这是骂你家小姐的话吗?那我就奇怪了。”
方槿言一副疑惑的表情,“昨日分明是大小姐指着槿言说,‘你算什么东西’,槿言苦恼的想了想,还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所以才疑惑的反问了大小姐,她是什么东西,如果她能答出来,也算是帮槿言解惑了。
怎么?这是一句侮辱人的话吗?那恕槿言无知了,竟然把这话还给了大小姐,太太,这样的话,应该算是不知者无罪吧?”
香兰气得跺了跺脚,楚连玉眼睛都被气红了,“你拿什么和本小姐相提并论?本小姐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只有我说你的份,你没有回嘴的份,记住了,这里是侯府,不是你方家,否则你就给我滚蛋。”
楚连玉终于被逼出原形,这才是方槿言最熟悉的模样,也更让她习惯,刚才那样一直忍耐装委屈的模样还真让人难受。
刘姨娘暗咳一声,眼睛一亮,她觉得早就该如此了,还说什么道理,说理还说不过人家,浪费那么久的时间。
薛兰暗恼今日的情况不如自己预期的那么容易,明明可以不管不顾的直接处罚了方槿言,为何事情偏离了轨道,刚才竟让她说了那么多话,反而到最后如果自己还要处罚她却变成无理取闹了?
可她又不想就这么放过方槿言,盖棺论定的怒道
“好了,都别再说了,方小姐就不用再去书院了,至于礼教方面,我明日就让人进府给你上课。”
因为在场的人总是提到礼数,夏蝉和海棠作为下人,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生怕给自家小姐再添麻烦,但如今关系到小姐前途的问题,两人就再也忍不住,那可是衡山书院啊!如果停学,小姐以后嫁人便少了资本,而且这是世子同意的,大太太根本没道理阻了小姐的路。
两人正准备跪下求情,方槿言明明站在她们前面,却第一时间察觉到她们的举动,转头对二人摇了摇头,阻止了她们的行为。
又听薛兰道“昨日那个丫鬟就先让人带下去,处罚完了你再把人带回去吧。”
有丫鬟上前准备拉海棠下去,方槿言伸手直接拦住,眼中冷芒闪过,向前走了两步,正准备开口,就听到一个丫鬟在门外禀报说二少爷和魏少爷来了。
方槿言顿住身形,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本不想麻烦他的,却还是惊动了他,她其实可以不管薛兰的吩咐,可能会回绝得粗鲁一点,不过她并不担心得罪薛兰会给楚连锦带来麻烦,因为就算她不得罪薛兰,他们也没打算放过楚连锦,所以她并不需要委屈自己。
但楚连锦能来,她还是松了口气,也觉得很开心,虽然这个身份是假的,可得到关心的人却是真实的她。
楚连锦还是小时候被楚连齐带着进过一次馨园,敏感的他知道大伯母不喜欢自己后,就不再来了,时隔多年,再到这里,他早已没有什么感觉。
方槿言毕竟身份不一样,自然不好太过肆意,有时不得不陪着这些人绕圈子,可楚连锦行事从不喜欢拖泥带水,当然,他本就出自侯府,有祖父宠爱,父亲又是世子,当然不用看谁脸色,尽管私底下对方阴招再多,但明面上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他一到,事情就好解决多了,魏如风则似笑非笑的拿把扇子敲了敲手掌,笑眯眯的喊了声‘大太太’就找了个位子自顾自的坐下了。
楚连翘一见到魏如风,双眼就闪了闪,却依旧忍住没敢有任何举动。
薛兰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闷气,就听楚连锦缓缓道
“大伯母,连锦听说您叫槿言过来是因为昨日之事,想着自己也是当事人,自然少不了,便不请自来了。”
楚连玉冷哼一声,扯了扯裙角重新坐下,刘姨娘一见楚连锦出现,就不敢再开口了,她自来就有些怕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二少爷,他就那么淡淡的看她一眼,她都会觉得心慌慌的,生怕出错。
她可忘不了他幼年时,就因自己说他母亲坏话,被他听见,她威吓他不准告诉侯爷,他竟任由她让下人把他的手臂掐得血红不吭声,然后默默回到侯爷身边。
她还记得后来那丫鬟被侯爷让人当众打死时,他淡漠的眼神,而从他被她威吓,被丫鬟掐打,到丫鬟被打死,整个过程,他一句话也没说过,可全程神色不变。
她至今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不动声色就让老侯爷知道事情经过的,从那以后,她一看到楚连锦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就觉得渗人得慌。
薛兰看着这张明明与楚云堂很相似的脸上,却长着方柏兰那双秋水明亮的眼睛,心中就无法平静。
她懒懒的向身后的椅背上一靠,“连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