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黑水城弥漫的稀薄黑雾渐渐散去,几缕明亮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城外黑水滚滚的黑水湖面上,伴着腾腾水汽,氤氲成迷离的黑金色。
黑水城畔,也仿佛沉睡中的巨兽苏醒了过来,各色声响回荡在黑水城中的每一条街道之上。
路边的小摊,摆着些寻常吃食,带着黑色围裙的老头笑呵呵的来回走动,招揽着生意。沿街的店铺,开始打开厚重的栓门,一些年纪小的跑堂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将腰间扎紧的碎布扯出,擦着门框上的灰尘。
微润的黑石大道上,一道道凶悍的人影掠过,他们大多是佣兵,天生一张横脸,不规则的伤疤在他们脸上肆意的爬行,他们昂着头,每一步都踏的很重,凌乱的衣服上布满酒啧,那是昨晚酒肆灯下的牛饮和酣睡。
城门口处,十几辆装满货物的大车准备出发,拉车的蹄马甩着尾巴,肥嘟嘟的嘴唇里吐出一圈圈的白气。
几十年来,黑水城从晨辉到日暮,喧闹景色并无多大改变。
黑水城的西南端,人声渐少,建筑却不断升高,黑黝黝的屋檐不断向天空延伸。
其中,一座通体由黑色巨石搭建而成的高塔格外引人注目。
高塔整体呈锥形,下盘宽大,上层逐渐缩小成尖,在阳光下孤傲的耸立着。
高塔前方是一处六角形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尊骑着怪异妖兽的壮年男子雕像。妖兽成马状,生有四蹄,只是头颅更加宽大。壮年男子则是双目凝视远方,背着一把巨剑,凌厉的气势陡然而生。
雕像前方站着三位少年,两男一女,正是陈肖、霓和江流月三人,此刻映入他们眼帘的巍峨高塔正是天武大陆无数佣兵的神圣之地佣兵总塔,那背负巨剑的壮年男子则是佣兵总塔的创始人镇北。
关于镇北,世间流传着很多关于他的荡气回肠之事,由于太过久远,或许是几千年前,亦或是近万年前。镇北出生在寻常的一户农家,按现在的国家分布来算,镇北应该是武州人氏。
幼年时的镇北并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与寻常孩童相比,甚至有些痴傻,长到了十几岁,脑子仍旧是不灵光。直到他在深山悬崖间误食了一颗土黄色的灵果,这才开辟出灵府,成了一名修者。
吞食黄色灵果后,镇北脱胎换骨,从一介凡躯直入神躯境界,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大有登顶天武之势。
在镇北弱冠之年就已经晋入御灵境,一时间名动天武,被誉为绝世天才。
但是,某一日,天武大陆上电雷滚滚,滂沱的暴雨一连下了几夜,镇北也如那遮蔽的乌云般消失不见,彻底隐匿起来。
十几年,没有任何消息。
有人说他已经死去,就在十几年前的雷劫中;还有人说他退隐在某处秘地,潜心修炼,争取早日挣脱天地牢笼的束缚。
总而言之,十几年镇北消失了,天武大陆上关于他的传说也渐渐沉寂下来。天穹之下,新的天才登上舞台,将众人的目光裹挟在自己身边。
黑暗笼罩原野,日月星辰轮转,镇北之名如历史的尘埃,慢慢消失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之中。
直到,那一夜,黑水城畔刀光血影,佣兵总塔仿佛从深渊中爬出的恶魔,大口一张,将所有觊觎黑水城的无数生命吞进肚子里,血水流了一地,红的发黑。
那一夜,被称作黑水血夜,无尽的尸骨和血腥气当中,佣兵总塔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最终成为一个及其庞大的组织。
事后,天武大陆上秘传,佣兵总塔的背后操纵者就是镇北,那时的镇北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据说已经达到了修者的顶峰,正因如此,天武大陆上的顶尖势力在遭受如此挫折后才会显得如此平静。
渐渐的,黑水城成为了佣兵总塔的大本营,无数的修者聚集于此,从而诞生了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庞大的自由之都,罪恶之都和理想之都。
自由孕育了罪恶,罪恶又成就了理想,三者缠绕在一起,构成了黑水城内的世间百态、岁月炎凉。
总有些傲气凌然的宗族世子,提携着宗门的余威,昂首阔步进城而来,在黑暗的雨夜垂首而去。黑水城,明面上见不得黑暗,暗地里却也见不得光明。任你是谁,哪怕宗门世子,进了黑水城,还不是要蜷缩在佣兵总塔之下,还不是要喊一声城主大人!
广场旁边环绕着一排高耸的树木,树干粗壮,树叶漆黑如墨,随风摆动,如同一团团的乌云。
一片黑黝黝的叶子从树梢处段落,轻飘飘的落到了陈肖脚下。
一片叶子,软绵绵,打断了陈肖脑海中缥缈的思绪,他蹲下身子,将那边叶子捡了起来。
叶片如巴掌般大小,叶脉清晰,骨骼般分布,边缘有一圈细细的绒毛。
“这树叶有些意思”说着,陈肖便将手中的黑色叶片递给了旁边的霓
“霓姐,你见多识广,看看认识吗?”
霓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会,摇了摇头。
“这树叶我未曾见过,学院中的藏书中也未曾提及,或许是自然变异”
“自然变异?”陈肖嘀咕了几句,若有所思。
“对,很有可能是变异,古籍之中曾提过,天地之间有妙地,一株普通的植物在妙地之处生长,就有可能蜕变成灵枝,结出灵果”
“天地、妙地”陈肖心中豁然开朗。
这黑水城不就是妙地吗,那黑黝黝的黑水湖不是蕴含着浓郁的葵水力量吗?树木生长于此,几十年来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