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弘勉从户部回来后,也没会自己的院子,直接了。
看见已经被岑溪岩装订好的那副水彩画,岑弘勉大喜,赶紧拿在手里,也爱不释手的翻开了好一会儿。
他现在不仅要叹服岑溪岩的画技了,连那画框上精美的雕刻花纹,也让他赞叹不已!
“六妹妹,你的手也太巧了些吧!”岑弘勉用手指肚摩擦着花纹,除了惊讶和欣赏外,心中更是觉得,对这个六妹妹,他所知的还不够多啊!
“嗯嗯,六姐姐的确是有一双巧手呢!”岑溪沁附和道。
随即想起那日她所看到的,岑溪岩所掉个的小木头人,虽然只是半成品,可已是非常传神了,不知那人到底是谁……
岑溪岩头也不抬,拿着刻刀,继续给其他画框雕刻花纹,嘴里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不过是简单雕花装饰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这种简单的活计,随便找个巧手的匠人都可以做的。”
在岑溪岩看来,给画框做雕花装饰,真的是很没技术含量的事情,能做这种活计的匠人实在太多了,她此刻做这些,一是想画幅整体更精明,二就是太无聊了,闲的,找点事儿做罢了。
“匠人?”岑弘勉闻言,微微蹙了眉头,说道:“六妹妹可不要妄自菲薄了,怎么可以跟匠人比?”
岑溪岩闻言,终于抬了眼,看向岑弘勉,似笑非笑的问:“怎么?三哥看不起匠人吗?”
岑弘勉愣了一下,随即要求道:“我倒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只是,毕竟,士、农、工、商,排位在这里,说起来,工者,到底也算是贱业……”
“贱业?”岑溪岩忽然冷哼了一声,用略有些嘲讽的语气说道:“不偷不抢,凭借自己的双手吃饭,怎么就成贱业了?比起那些只知吃渴玩乐,不学无术,败坏家业的蛀虫,我倒觉得凭劳动养家糊口的人,更值得尊重吧?”
岑溪岩这话说得有些尖锐了,岑弘勉和岑溪沁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兄妹二人,一时间都有些惊愕,齐齐望着岑溪岩,说不出话来。
岑溪岩看到岑溪沁和岑弘勉的表情,便知自己说的这些,让这两人一时想不明白了,不,想不明白的是她自己,古人的某些思想,根深蒂固,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改变世人的一些想法的,何必钻了牛角尖,自找不痛快呢。
她想明白这一点,便冲岑弘勉、岑溪沁一摆手,“我随口说的,你们也当回事儿了。”说罢,又埋头继续雕花纹了。
岑弘勉回过神来,将岑溪岩的话思索的一遍,还是忍不住问道:“六妹妹,你似乎不认同,匠人是贱业的说法?”
岑溪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抬起头来,问道:“三哥,你觉得,墨子大师可算是贱业者?”
岑弘勉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墨子先生怎能算是贱业者??”
岑溪岩平静说道:“是啊,墨子是墨家学说的师祖,你尊他一声先生,可我却更看重他的另一重身份,一代机关大师,所以我称他为大师,可机关术,其实也算是工者的一种呢。”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与师门之外的人,叹气有关机关术的话题,其实她心里,并不是真像脸上说表现的那么平静。
岑弘勉听了岑溪岩的话,说不出话来,的确,墨子为祖师的墨家机关术,曾经闻名天下,各国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谁敢说墨家机关术是工者贱业?
岑溪岩又继续道:“还有与墨子大师同时期的公输班大师,机关术,登峰造极,世人可有人敢说公输班大师卑贱低微?”
还有元隐门的师祖,公孙长修,机关世家单家,哪个不是各国君主拉拢,甚至争夺的对象……
这些,岑溪岩不想一一举例了,因为说得多了,恐怕会惹人多想。
岑弘勉被岑溪岩问得说不出话来,岑溪沁也有些呆愣,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后,岑弘勉回过神来,苦笑一声,说道:“六妹妹说的没错,擅机关者,其实要分类道工者之中的,可是世人却早已习惯了,将机关大师,跟普通工匠者明确的划分开了,擅机关者,受人尊崇,地位高贵,普通匠人,却是贱业者了,许久以来,世人都已经习惯了如此,我也没有免俗。”
岑弘勉说得坦然,岑溪岩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我也就是跟你们闲聊,随口一说罢了。”
这时,莹雪端着刚做好的点心进来了,放在桌子上,给大家当零食。
岑溪沁一看到吃的,眼睛就放了光,用帕子擦了擦手,一边吃,一边说道:“你们的话题扯的也太远了,还那么严肃,太没趣了,快吃东西吧。”她瞥见桌子上的一个盒子,又不由问道:“三哥,这是什么?”
她记得,好像是三哥进来时,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东西。
岑弘勉看向桌子上的盒子,脸上顿时就露出了尴尬之色来:“这个……这个是……”
“是什么啊?你还吞吞吐吐的?”岑溪沁吞掉一口点心,又好奇的追问道。
因为两人的对话,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将目光落到那盒子上了。
其实,岑溪岩从岑弘勉一进屋,就注意到他手里的盒子了,只不过,他一直没提起,她便也没问,此刻,见岑弘勉这般模样,岑溪岩的眉毛顿时就高高的挑了起来。
岑弘勉对上岑溪岩的目光,顿时一阵心虚,目光便躲闪了一些,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个……是……是桑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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