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隔间里出来,闵姜西看到镜子中双眼泛红的面孔,熟悉又陌生,她很多年没在自己脸上看见过怯懦甚至是软弱,就连前阵子成为全民公敌时都没有过。
她不怕全世界的误解和诋毁,只怕那个人的转身离开。
弯腰洗脸,眼睛一闭,脑子里都是秦佔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说了算。
他喜欢她时没问过她的意见,她提醒他自己很不讨喜时,他不接受她的意见,如今分手时,他说你说了算。
在眼泪即将涌上之际,闵姜西睁眼,抬头,硬生生的将这股酸涩吞回去,五秒,十秒,待到一切情绪都已回归平静,她在镜子中看到的还是那张陌生的脸,她好像真的回不去了,不能再无坚不摧,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给闵婕打了个电话,装作人在外面,告诉她晚上要吃饭的事,待到电话挂断,闵姜西茫然了一会儿,随即漫无目的的在小区里面溜达,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进了体育馆,体育馆里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她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盯着乒乓球台发呆,会突然牵起唇角,下一秒就红了眼眶。
晚上六点五十几,闵姜西从计程车里下来,转身才走了几步,看到饭店门口守株待兔的程双,程双迎上前,打量闵姜西的脸问:“出什么事儿了”
其实闵姜西已经整理的很好,包括眼睛,不细看只会觉得有点疲惫,闵姜西明知骗不过程双,索性直接道:“我小姨要是问起来,就说下午我们两个在一起。”
程双道:“浴池说你不对劲儿,让我出来接应一下,小姨已经到了。”
闵姜西道:“回头再说。”
两人一起进了饭店包间,包间中一片欢声笑语,闵婕正在跟丁恪和陆遇迟说话,闻声转头,果然熟人之间一眼就能看出不对,闵婕神色微变,盯着闵姜西问:“西宝怎么了”
不等闵姜西开口,程双双手合十道:“对不起小姨,我的错,我不小心把辣椒粉吹进姜西眼睛里了。”
陆遇迟搭腔,“我就说你想吃烤翅是假,想借机报复是真。”
程双道:“不小心打个喷嚏嘛。”
闵婕说:“没事没事。”说完又去看闵姜西,“眼睛还疼不疼”
闵姜西说:“这顿饭她买单,我就原谅她了。”
锅从天降,程双下意识提了口气,随即咬着牙笑道:“买,我来买。”
丁恪笑说:“你等下次,今天谁也别跟我抢。”
程双巴不得,“我哪儿能跟学长抢单,您请。”
陆遇迟道:“你上辈子准是个鸡精。”
程双飞速反击,“我吃学长的又没吃你的,你护什么短”
此话一出,丁恪本能的目光躲闪,借着喝东西来掩饰尴尬,陆遇迟也说不上的心虚,偷偷摸摸剜了程双一眼,转移话题道:“小姨,听姜西说您最近就要回汉城,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回去,再多留几天呗。”
闵婕道:“我来深城半个月了,汉城那边一堆杂七杂八的事还要处理,知道你们都陪在西宝身边我就放心了,我又不是不来,有空我就过来玩。”
陆遇迟道:“姜西知道您要走,心里特别舍不得,您再多玩儿几天。”
程双道:“是啊,我带您到处转转。”
丁恪也说:“姜西不用着急回公司,正好多放几天假休息休息。”
闵婕笑说:“我准备等秦佔回来再走,省得她一个人孤单。”说着,看向闵姜西,“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回来”
本是一句打趣的话,闵姜西却瞬间如坐针毡,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了,但再也不会来她身边。
偷偷在桌下用力握紧拳头,闵姜西摒着一口气道:“你不用等他。”说完觉得不对,又补了半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忙完。”
闵婕道:“要是时间太久,我确实等不了他,今天工厂那边还催我回去,我出来太久了,走的时候也急,很多事都没交代,不能一直让别人替我顶着。”
程双说:“小姨真好,什么时候都在为别人着想。”
陆遇迟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万恶的资本家,带职员出差还让职员买单。”
程双理所应当的说:“我什么时候买过单我的字典里就没有买单两个字。”
陆遇迟道:“所以你每次都是aad。”
闵婕问:“aad是什么意思”
陆遇迟道:“别人aa制,她顶着张大脸过来蹭饭。”
闵婕笑出声,程双突然冲着低头笑的丁恪道:“学长,你管管他”
丁恪抬起头,对陆遇迟不轻不重的说了句:“别总找程双的茬。”
“哦。”陆遇迟乖乖应声。
程双隔着桌子幼稚的朝陆遇迟摇头挑衅,陆遇迟空有一张利嘴,不能反击,闷闷吃瘪,只听得丁恪说:“程总,天空壹号后天开业。”
程双侧头道:“我也听说了。”
丁恪笑容温和,出声道:“要不要在那请客”
程双没料到丁恪会这么说,当即捂着心口,扶着椅子道:“学长,你也太狠了吧。”
丁恪不置可否,程双转而对陆遇迟作揖,“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陆遇迟心里甭提多高兴,爽快的说:“我请。”
程双墙头草,作揖的动作不变,只是对准了丁恪,笑容满面,“还是学长分量重,借光借光。”
包间里气氛很好,大家说说笑笑,唯独闵姜西少言寡语,但也正常,得益于她平日里打下的基础,现在也不会显得突兀。
饭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