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轻轻地把门关上了,把夫妻俩的哭声隔绝在屋内。
在走廊里,师徒俩注意到那半个房间的卧室门不知什么时候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黎麦知道吴蓝就躲在门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高梁摇了摇头。师徒俩没有再开口说话,就这样穿过走廊离开了吴家。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坐进车里,高梁没有发动车子,而是在发呆。
黎麦轻轻推了他一下,问:“师傅,我们不告诉吴家父母谁是嫌犯,他们会不会自己去学校闹啊?”
高梁醒过神儿来:“不会。我已经告诉他们,这件事有警察来调查。如果他们去学校闹,适得其反,容易打草惊蛇,会把罪犯放跑。夫妻俩都是老实人,应该会听我的。”
黎麦点了点头。
手机响了,高梁接起来,是李永秋。
“高队,我们已经把周常有带回局里了。”
“好!没遇到什么麻烦吧?”高梁歪着头夹着手机,发动了车子。
“没有,就是他拒不配合,破口大骂了我们几句……哦,对了,还差点打了我,剩下就没有什么大麻烦了。”李永秋故作轻松地说。
“呵呵,你的麻烦还真是不大。”高梁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
黎麦的小脑袋伸了过来:“师傅,师傅,怎么样了?”
高梁一把推走快贴到自己脸上的徒弟,说:“人已经到了,但是负隅顽抗、拒不供述自己的任何罪行!我们今晚还有一场攻坚战。你也别回家了,这都三点了,跟我回局里,你睡会儿,明天早上咱俩去检察院。”
黎麦坐回副驾驶,抻个懒腰:“还真得去检察院,跟他们通好气儿,别给自己留风险。”
高梁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吴青的父母什么都不知道;常宇的父母什么都不说;只有刘铮愿意出来指认,可是他也不是被害人。真正有效的被害人陈述几乎为零。”
“谁说不是呢?”黎麦也跟着忧愁起来。
师徒俩把车开回到局大院,下车进了一楼审讯室。隔着走廊的单向玻璃,高梁看见周常有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审讯的人员却有点儿让人出乎意料,竟然是李永秋和王平。
说真的,刑警队历来的做法是“审讯不拆档”。长期搭档的两个人配合默契,审讯张弛有度,攻心策略用起来得心应手。所以,很少在审讯工作中临时组成搭档。
高梁把黎麦打发到值班室睡觉,自己晃荡到监控室,问正在盯着监控器的刘思宇:“这审讯……怎么回事?”
刘思宇告诉高梁:“王队说我年纪小,比不要脸不一定能比过这个衣冠qín_shòu。”
高梁乐了:“老王也是的,多不要脸的人咱不也都见过了吗?还差这一个?”
刘思宇听着高梁的吐槽也笑了,但还是说:“王队说了,这个不一样,这个特别不要脸。”
高梁也困急了,也没有精神再熬下去了。
他告诉刘思宇:“我先去睡觉了,明天早晨我去检察院。你们先审着,咱刚刚才把他带过来,至少有四十多个小时放在手里,别着急送,能问出什么算什么。”
“行,你去睡吧!明天你从检察院回来的时候,再替我们。”
高梁摇摇晃晃回到办公室,一头扎在行军床上。
第二天一早,高梁带着黎麦直奔检察院。和女检察官欧阳柏嘉见了面儿,高梁把这个案子目前的进展和困难一股脑儿地讲了。
欧阳听完以后也是愤愤不平,“真没想到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还能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
高梁安抚欧阳大美女:“这有啥想不到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犯罪,犯罪预防是人类不可解决的难题,我们也只能尽量做到最好。现在这个案子的问题不在于讨论发生还没发生,而是讨论怎么能让罪犯受到惩罚。”
欧阳面露难色:“高哥,恕我直言。你的目的很难达到,你们立案没有毛病,咱们刑诉法的规定‘发现了犯罪事实或者犯罪嫌疑人’就可以立案。但是现在的棘手问题在于立案之后怎么收集证据,怎么进入司法程序?”
“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想到好主意。”高梁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欧阳有些无奈地苦笑:“是不是有一种全世界都知道是他干的,可是我们就是不能把他怎么样的无力感?”
高梁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行吧!立案这个问题既然没毛病,我们就继续往下办。案子办成什么样,就算什么样。我们也尽人事听天命。不过,你们检察官可不许拖我们的后腿。”
欧阳知道高梁不想多说,也是故意给她减轻压力。于是,她也傲娇地一皱鼻子,“别开玩笑了,我们是监督机关,怎么能叫拖后腿呢?那是给你们敲警钟,让你们依法办案呢!”
“就会跟我扯大旗,从来都不知道帮帮你哥哥我!”高梁伸手敲了敲欧阳的桌子。
黎麦在高梁的身后翻了个白眼,又在装帅耍酷!欧阳检察官要是个男的,高师傅肯定会给人一个脑瓜崩儿!
高梁没有看见自己的徒弟在自己身后做鬼脸,但是欧阳看见了,没忍住乐出了声。
高梁猜到肯定是自己的徒弟又在后面戳轮胎,扭头一看,果然黎麦的鬼脸还没有收回去。这给高梁气坏了,拽着徒弟的耳朵离开了检察院。
坐车离开的时候,黎麦奸兮兮地笑了:“师傅,最近桃花运挺旺啊!”
“旺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