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侯正是六年前后,实在生活不下去的人们有很多出走到外地的,所以张铁嘴走后,除了他爹娘着急外,其他人也没有太介意。不料不到一年的光景,张铁嘴就带着一个漂亮大姑娘回来了,说是从四川带来的。大姑娘长的那个漂亮呀,就别了,全村的大小男人都看直了眼。大姑娘不爱说话,见人就笑,时间长了大家才知道她是个傻子。张铁嘴说她小时候得了脑病,留下了后遗症。不过大姑娘很争气,先后给张铁嘴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闺女。只可惜傻子就是傻子,大姑娘虽然能生孩子,但不养孩子,儿子三岁大的时候她带着在门口玩耍,不料竟耍丢了,问什么情况也是一问三不知。大姑娘虽然傻,时间不长也感觉到儿子丢了,急得天天在村里四处转。张铁嘴又要照顾小闺女,又要照顾媳妇,生产队里的活就落下了。
那时候讲按劳分配,不劳动者不得食,何况张铁嘴的成分本来就不好,所以张铁嘴就成了村里的困难户。好在张铁嘴自有办法,不能到生产队劳动,他就带着媳妇和女儿到外村去要饭。那时侯的人家都很穷,讨饭也很艰难,他的铁嘴功夫就是那时侯炼成的。后来媳妇得病死了,女儿长大了,上了,嫌张铁嘴要饭丢人,张铁嘴就不能再讨饭了。可是干什么才好呢?张铁嘴要了几年饭,过惯了不劳而获的生活,早已变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让他再到生产队里挣工分,出苦力,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老天送给了张铁嘴一根救命稻草。张铁嘴的家自从媳妇死了后,就变得脏乱不堪,张铁嘴游手好闲,也懒得收拾。这一天天降大雨,下雨前先刮了一阵狂风,把张铁嘴房上的屋瓦揭掉了好多块。张铁嘴正猫在屋里睡懒觉,屋瓦掉下来他也听见了,但外面风这么大,如何上房去收拾?只好等风停再说。
不料到了晚上,天上又下起大雨来。沉雷闷闪,大雨滂沱。张铁嘴在床上只叫得一声苦,但雨大天黑,只好再等到天明再说了,这一晚张铁嘴怎么也睡不着,只听到房顶的雨就象瀑布一样倾泻在他家里的地面上。
等到天明雨停,张铁嘴起床后大吃一惊,原来他家的地面竟然并没有象中的泥泞不堪,有些地方还显得很干燥。雨水都流到哪里去了呢?张铁嘴在地面上仔细搜查,发现墙角有一条裂缝,雨水正是沿着这道裂缝流了进去。他找了铁锹锄头,顺着裂缝挖呀挖,挖出了一个大洞。
把洞里的水排干后,张铁嘴才发现这个地洞竟然是人工建成的,因为洞壁都是用青砖砌成,上面还刻着许多奇怪的图画和字。更让人惊奇的是,在洞的一个石龛里发现了一个樟木箱。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一些奇怪的经书。张铁嘴上过高小,粗通墨,翻了几遍,里面的字艰深枯涩,他看得似通非通,但隐约知道是一些符咒之类的典籍。
那时侯正在破四旧,张铁嘴不敢声张,只有到深夜里才点起菜油灯翻看这些古书,时间长了还真给他看出了些许门道。不过在我们这个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主义国家,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指导我们思的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哪里容得这些封建迷信露头?所以张铁嘴得意之余冒充医生,给邻居用符咒“驱使鬼神,祭祷和治病”的事情很快就东窗事发,被革委游了几次街,从此胆战心惊,老老实实做好人了。但他虽然革面了却未能洗心,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吹,他也沉渣泛起,干开了算命相面的勾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张铁嘴对我感慨说“其实算命相面,百无一准,那有符咒登真,直知人心?奈何世人肉眼凡胎,不分好歹,不知真伪,我本有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朝地洞里又看了看,确定这地洞不象张铁嘴这样的人能建造出的,便转头对张铁嘴说,老头你也就别感慨了,你以为你是谁?他老人家?只有他老人家说的话才句句是真,我看你纯粹一封建迷信。现在邓副主席说了,实践是检验真的唯一标准,你要真,就把你的那套封建迷信拿出来让实践检验检验。
“那怎么检验?”张铁嘴瞪大眼睛。
“很简单”,我说“找出二蛛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就服你!“
张铁嘴听我到王二蛛,脸马上就变得哭丧着了。他撅着屁股从床底下又拽出那只樟木箱子来,打开箱子,从里面找出一本薄薄的书册。一看封面上写着“往生咒“三个字,我都气得笑了。我说老头你就糊弄吧,这“往生咒”又名“倒头经”,是和尚们超度死人用的,叫死人们都上西方极乐世界报到的,你怎么当装神弄鬼的咒语了?你该不是诅咒二蛛早早上路罢?
张铁嘴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佛家有往生咒,难道道家就没有?佛家重死不重生,往生咒自然是超度死人早归极乐;道家重生不重死,往生咒自然是让生人魂兮归来。其中天机,外人何足道哉。只是演示这种咒语须待黑夜,天黑再让你说的“时间“检验检验。
符咒术可能来源于古代巫术,在我国的民间早已广泛流行,早就世俗化了。符咒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