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先德觉得自己能赢。
司马先德觉得自己一定能赢。
方才在那红衣马快与他并肩的刹那间,司马先德就于一瞬中运起全身契运,施展出了自认已是巅峰的【飞身诀】,身形飞逝如疾风,将那红衣马快给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至于那白衣,司马先德却不知为何,没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出的丝毫气息流转——待他飞身出三五十米外,疑惑地回头望去时,竟见那白衣居然还站在原地,寸步未动。
真是太好笑了。
司马先德回过身去,脚上速度不减,忍不住抿唇嗤笑了一声。
这王满修阁下,脑袋里是在想什么啊?先是拒绝了本公子让他十瞬的提议,这会儿又傻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难不成,他真觉得,本公子这‘孟岳最快’,只是浪得虚名的绣花头衔?
想到这,司马先德冷哼一声,脚上速度又加快了半分。
一里长街,如今【飞身诀】大成的他只要三十瞬便已足够。
但今日,他要挑战二十瞬!
轻吸凉气,微闭双眼,将身内契运悉数炼化为内外双息,再将之全都注入身下双腿之中。
形意心神皆若明镜,身周万物皆似倒飞而去,目中视野只有远处长街尽头的那点白芒。
二十瞬,我得!
紫衣如风,长街尽头已在眼前。
他睁眼看去。
却见一袭白衣翩翩。
先德不得。
就似是一只被流矢所射中的苍鹰般,奇门步伐戛然而止,弓着身子前冲数步,踉跄站定。
抬起头来,用那怅惘失神的眼神,呆呆地望着那袭白衣。
为、为什么……
白衣走上前来,冲其淡淡一笑。
“是小生赢了。”
王满修拂袖,朝着司马先德拱手作了个辑。
司马先德没有回礼,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就好似是于白日,遇见了市井怪异杂谈中的魑魅魍魉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
白衣见其沉默,也没有多言,只是走上前去,于其耳畔轻道:“还请公子遵守约定,日后就别去追求若水姑娘了。”
说罢,他便于其身旁走过,往来的方向,信步走去——
“为什么你会在此地啊?!”
清亮男声如洪流般冲入了他的耳畔。
侧身望去,就见身着紫袍的公子正弓着身子,大口喘着气,神色激动地喊道:“我……我明明是‘孟岳最快’!我的【飞身诀】明明是这天下第一的奇门步法!你……你为何会先我一步抵达这里啊?!”
白衣抿唇,微微颔首,但复而摇头。
“司马公子,你或许确实是这孟岳城中最擅身法之人。”王满修看着他,淡淡说道:“但这【飞身诀】,却不是天下第一的奇门步法。”
司马先德低头喘气,盯着自己的双腿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今的奇门江湖中,怎么可能还有胜于【飞身诀】的奇门步法!”
白衣眯眼,浅笑道:“哦?看来公子清楚是‘如今’二字呢。”
司马先德猛地一怔,抬起头来,望向那翩翩白衣。
难、难不成……
“孟岳奇门虽多,却多不过整个西域的奇门。”王满修轻轻拂袖,于身侧抬起双手,将身周外息凝聚于其上:“西域奇门虽盛,却盛不过昔日真龙王朝之奇门。”
满修回过身去,看向了那来时的街口。
只听地裂一声,就已不见其白衣踪影。
紫袍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惊声喊道:“【百尺近】!”
……
孟岳城东街上,人头攒动。
方才,随着那白衣恶仆如一道白光般稍瞬即逝后,好事者们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倒不是因为被白衣那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所惊愕到说不出来——实际上,在寻常百姓的眼里,先前那司马公子的速度是快,刚刚这白衣恶仆的速度也快,但究竟谁更快一些,仅凭他们双眼去看的话,已是断然看不清了。
反正都是一阵风的功夫就没影了呗。
真正让好事者们沉默的原因,也是这个道理。
他们看不见这比试的结果啊!
对于使不来任何奇门的寻常好事百姓来讲,要从东街这头跑到东街那头,整整一里路,可是要半盏茶的功夫呢!等他们跑到那里了,那司马公子指不定都已经和那白衣恶仆去吃茶了。而若是不跑,他们又没有千里眼,根本看不清一里地外是谁先到终点啊!这下,若是要知道这比试的结局,还不得听二人亲自道来?那若是二人措辞不一,咱又该去信谁呢?
陷入了沉思的好事者们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万万不该在这东街口凑热闹,而是应该早早地拿个板凳去街道尽头的。
围观群众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也无人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间,一道人影倏然掠至。
众人立即抬头望去。
是那白衣恶仆。
就见其缓缓迈步,走至了那将铁剑捧在怀中的兰裙姑娘身前。
若水微微昂首,神色虽淡然似水,但那如宝石般的眼瞳中却充满着欣喜的神色。她抬起双手,递来那柄并非很沉、也并非华贵的铁剑。
王满修淡淡一笑,将之接过。
然后抬头,冲着殷少扬了扬唇角。
后者只是耸肩摆手,做出丝毫没有感到意外的模样——尽管刚刚白衣寸步未动时,喊得最大声的也是他。
此时,又是一道人影蓦然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