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可知,他们把清儿姐送给了谁?”程云深问道。
村正娘子咬唇,摇摇头:“只知道是墓里的人,顺民不给我说……”
“那可是你生的,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就!”翠禾惊诧道,见程云深对她摇头示意,忙收住问话。
既然证实了之前的猜测,那就好办,起码思路对,程云深并不想为此苛责谁,过往的事实现在追究也没什么意思。
何况周清儿怎样都是村正娘子的女儿,以现在这等父母之命来论,把人嫁给谁,甚至是拿人换钱都是很常见的。
她只是感到悲哀,自由太难,周清儿不困于墓,也会困于别处。
“祖坟是墓的入口,祠堂是墓的窗口,他们在祠堂交易,以钱换物,我猜的没错吧?”
村正娘子一脸震,惊程云深每说一句,她身子受到触动似的颤抖几下,最后竟张大了嘴巴:“你,你……都知道了?”
“果然如此!”程云深点点头,接着盯着她问,“墓当真没有出口?为什么里面的人出不来?祠堂里关着的女人跟墓里人什么关系?”
村正娘子低下头,双手紧紧抓着衣服,似乎很犹豫。
程云深一愣,看她这神情,显然是有出口,这很重要,她凑近村正娘子道:“我们可以帮忙,把清儿姐带出来,让你带她离开村子!”
村正娘子缓缓抬头,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颤声说道:“三侄子说,祠堂里关那女的是从墓里出来的前朝皇族,可见人是能出来的……”
程云深心惊不已,看了眼翠禾。
村正娘子哭诉道:“姑娘不知,我是真悔啊,当时像猪油蒙了心一样!”
程云深仔细回想周顺民的画面,连蒙带骗道:“娘子别把情况想的太坏,二族长许诺你当家的,清儿姐进去不短吃穿,而且那人再怎么也是皇族后裔,除了在里面出不来,样样都是好的。”
这倒不完全欺骗,周顺民确实见过一个面白如玉的公子,只是画面极快的闪过,程云深猜测周清儿许的可能就是这人。
谁知听了这话,村正娘子脸色一冷,生气道:“要真这样我也认了,谁知他们为了多得钱,时常给里面的要,不给就没饭吃,不给就作践祠堂关着的那个女娃,经常连清儿都不顾!要不是她爹有事半夜三更带吃的出门去祠堂,我都不知道!”
村正娘子气愤得横眉怒目,发觉自己一时嘴快,说了出来她之前否认知道的事,忙闭住嘴。
显然,她知道不少。
安静了片刻,她一拍大腿:“索性都说了吧!我家他爹作主,起先我不同意,他们就劝,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一样,不但得村正的位子,还有银子拿,正好给哥儿娶媳妇……”
程云深点点头,这画面印象深刻:“所以,你同意了,跟她爹一块劝清儿姐。”
“我当时也没多想,哪有这么好的事!清儿如今身怀六甲,我怕她在里面吃不好,常让那三侄子捎东西进去,也不知道她吃到嘴没……”
翠禾疑惑道:“既然她爹能进祠堂,可见守祠堂的人很好收买,那你为什么不亲自给清儿姐送进去?”
村正娘子掩面哭泣道:“我……我哪有脸去见她!”
翠禾瘪了瘪嘴,有脸做,还没脸见了?
“最近夜里常睡不着,就琢磨,里面没个稳婆,她生产可怎么办!”村正娘子跪到地上,“你们都是大本事的人,求姑娘帮忙,把我清儿姐带出来!”
说着,她连磕响头。
程云深连忙避开,让翠禾把人扶起来:“我肯定是要去见她的,但我不保证,能带她出来,只能告诉娘子,我会尽力!”
村正娘子惊讶道:“姑娘说的难不成竟是真的?看到了我当家的……”
她捂住嘴,一脸不可置信。
“要不然呢?我费劲吧啦的问你家清儿姐在哪!”程云深无奈道。
……
翠禾送走了村正娘子,回屋把给村正娘子倒的那杯水泼了!
“吆!谁得罪我们翠禾了?”程云深打趣道。
“姑娘莫要信她,我看她说的未必尽然,说什么悔不当初,还不是因为后来人财两失,才不是为送她闺女进去这事本身。”
程云深点点头:“你看的倒是深刻,那她为何告诉我们这些,又求我们把人带出来呢?”
“谁知道呢!”
“总归是亲娘,难免有一瞬间不忍,她看我们想进去,就想万一我们能把人带出来呢,我说未必能带出来,你看她表情也不见多失落,可见她只为良心过得去。”
“这种当娘的,当时就不该生!”
翠禾憋着一股气,看到村正娘子,她想到了自己亲娘,被卖入府之后也没见几回,要钱却是赶趟!
程云深看着气堵堵的翠禾,摇了摇头:“不生?哪来眼下这么多钱!在有些人眼里钱比人重要,自己活的好就行……”
翠禾哑然片刻,又问:“那村正娘子会不会把我们供出去?”
“无所谓!他们早晚都能知道。”程云深敲了敲桌子:“我猜那个祖坟入口也是出口,只是里面的人出不来,需得外面的人帮忙……”
她想着所见的画面,眉头微皱,陷入沉思:“……就像,一口极深的井……”
“呀!”翠禾惊叫一声。
程云深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来人:“顾,小天?”
眼前罩着一身黑袍的,可不就是几日不见的顾小天!程云深愣了半晌,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