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那人的脸,我就忍不住连蹙三下眉头。
这张脸我之前就见过,它就是黄衣之王还没突变之前出现的那张紫脸。
那人浑浑噩噩地站直了身子,眯着眼睛朝周围扫视,最后他看到了我,便将视线固定在我的身上。
如果他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恶徒,即便我现在状态有点次,想杀他也是分分钟的事。
关键问题是,我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敌是友。
他就那么默默地盯着我,我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手中紧握枪杆。
片刻,他突然瞪大了双眼,眼神中尽是惊慌和恐惧的情绪,与此同时,从干瘪的皮囊中陡然钻出大量血管似的丝,这些丝线就像是有意识一样,纷纷扎在了眼前这个消瘦的男人身上。
可能是受到了疼痛的刺激,他的神志终于清醒起来,他瞪大眼睛盯着我,用力扯开嗓门喊道:“杀了我!”
我知道,我确实救不了他,于是也没有迟疑,奋力将鱼骨枪投了出去。
嗡——
枪杆在空中划过一道颤音,不偏不倚地,扎穿了对方的脑袋。
这个人已彻底和地上的血肉、触须融为一体,现在不杀他,他迟早还要被这些血肉吞噬,想帮他,救一个办法——让他死得痛快点。
强行保住他的命,对他没有半点好处,只是让我自己心里舒服点而已。
拼尽力气投出这么一枪,我已彻底没了力气,双腿一软便再次坐在了地上。
如果黄衣之王还是没死透,那我可就真歇菜了。
好在它的的确确死透了,我坐在地上盯了它半个小时,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看着堆满地面的皮囊和触须,我已经说不清,究竟这些血肉是黄衣之王的本体,还是刚才被我杀死的男人是黄衣之王的本体,又或者两者皆是。
而此刻我也终于想明白了,黄衣之王为什么费尽心思让长老会的人质疑自己。
在它的体内,应该一直有两股意识在互相对抗,其中一股意识代表着极端的邪恶,黄衣之王犯下的一切恶行,都源自于它,而另一股意识则属于那个一心求死的男人,他一心希望有人能干掉自己,让自己得到永久的解脱。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才勉强起身,收了鱼骨枪,又将地上的一层层皮囊扒拉开,想看看这些皮囊下方还有没有藏纳别的东西。
除了那件破破烂烂的黄色长袍,什么都没找到。
不过我发现,男人的脚掌是直接和触须长在一起的,他的脚趾和脚跟已经退化,两根粗壮的肉枝代替脚趾和脚后跟,生长在脚掌前后两端,而那一根根如今只有小臂粗的触须,就以分枝的形式从这条肉枝上生长出来。
如果没有那一根根血管似的东西连着,男人的肉身其实已经和肉瘤塌缩而成的皮囊完全分离开了。
我盯着那具脚掌长触的尸体研究了半天,最红决定割掉那些连接在他皮表的“血管”,将他带回地表去。
我得告诉鼠王他们,黄衣之王已经被我弄死了,空口无凭,带着证据回去会比较好。
等清理完血管和皮囊,我又将黄袍重新罩在男人身上,并满怀愧疚地拜了拜他。
死者为大,我不是有意要亵渎你的尸体,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就辛苦你跟我走一遭吧,等到事情都办完了,我一定找个风水宝地把你葬了。
至于我什么时候让人家下葬,取决于大家对这具尸体的认可程度,如果鼠王他们一看到它,一眼就能认出它是黄衣之王,那它估计就得晚点下葬了。
拖着人家的尸体到处遛,实在是罪过罪过,可眼下我确实也没别的选择。
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等到收拾好黄衣之王的尸体,我就从背包里拿出了爱神特意为我准备的高度酒,跑到石塔外,将酒泼在门板上,一把火将门板给点燃了。
酒精燃烧的时间肯定不长,但只要能让一个人看到这朵火光就够了。
爱神之所以为我准备这种东西,可不是让我喝的,说来你肯定不信,她准备这玩意儿,是给我自焚用的。
爱神说了,如果我在地底世界遇到险情,而且意识到自己绝壁逃不出去的时候,就赶紧把自己给点了,要不然地底人会将我当成食物。
我当时就不理解了,烧熟岂不是更好吃么,再说你就那么一小瓶酒,也没办法把我烧成碳啊。
结果爱神大呼我是神经病。
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说我神经病。
门前的这把小火确实起到了预想中的作用,没多久,三位长老就慌慌张张地赶过来了。
第一个看到火光的人肯定不是他们三个,因为从船厅那边只能看到上半截塔身,根本看不到门板上的火光,可此时却只有他们三个人赶过来,这就说明,他们既可能已经意识到塔内出了状况,而且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塔内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见他们仨都来了,我这才撤入塔内,走到旋梯前坐下,并撤了匿身术。
黄衣之王的尸体就陈放在一旁。
长老们的脚步声一直到门前才终止。
就听鲁诺在外面惊问道:“门怎么开了?”
接下来是诺布无奈的叹息:“门不光开了,还被点燃了呢。想必天启已经降临了。”
乔尔丹的声音则有点六神无主:“怎么办,要进去看看吗?”
鲁诺:“没有黄衣之王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入高塔。”
诺布:“说不定,黄衣之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