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陈叫山回到船队,刚将帮助万家船队的事儿一提说,侯今‘春’便背过身子,来了这么一句!
陈叫山晓得:侯今‘春’有时候跟个孩子一样,容易使些小‘性’子,不可跟他硬掰,要迂回,要动脑筋,想办法……
“兄弟们,想睡觉的睡觉,睡不着的,可以过来谝传……”陈叫山掏出打火机,先将自己所在船的灯点亮了,而后冲船队大喊着。--
因为是帮主的口令,虽然不算行船调动命令,但出自了陈叫山的口,舵头们也便顺着传话,“各船注意喽,睡不着觉的,到帮主船上谝传,帮主有请哩!”
好多兄弟顿时来劲了,坐着发怔的,眼睛一下亮了,躺在板‘床’上的,一骨碌坐起来了,三五人围圈,说‘女’人,说那事儿的,也顿时散开了,嚷嚷要到陈叫山船上去谝传……
虽然闹了一阵,可很多兄弟又反应过来了咱是什么呀?能跟帮主谝啥?帮主是什么人?能跟咱谝传?再说了,船上就那么大地儿,能站多少人?更何况,船上的货物要看,那木箱子里的宝贝,更要看哩!
过了一阵子,江五、老嘎、笙子、牛娃、狗成,以及面瓜、三旺来到了陈叫山船上。
夜里虽然黑,但好在没起风,大家都坐在船头,围成了一圈,却皆不说话,心里琢磨着:帮主要谝啥传呢?
侯今‘春’意识到这是陈叫山的策略,想劝说自己呢,便站起来说,“我上岸上去‘尿’泡‘尿’……”
陈叫山便说,“哎呀,侯帮主你不说‘尿’‘尿’,我都差点忘了,我这一泡‘尿’,也憋了好久了!走,我跟你去‘尿’……”
侯今‘春’却说,“算了,不‘尿’了……”
陈叫山便说,“算了,我也不‘尿’了,咱‘尿’泡大哩,谝传是大事儿!”
起先有些拘谨的兄弟们,一下全笑了……
“帮主,你说,谝啥?”
“帮主,要不你给我们谝谝你取湫的事儿吧?”
“哎呀,取湫的事儿,找面瓜谝就成了……帮主,你给我们谝谝打败岩井恒一郎的事儿?”
“帮主,或者你谝谝咱将来的事儿?”
兄弟们不拘谨了,嘴巴就活络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像一窝麻雀,唧唧喳喳起来。
惟独侯今‘春’不吭声,从船舱里取出了一把弓,拿着‘毛’巾,漫不经心地擦着弓,并不时地拉着弦,这里瞄瞄,那里对对,手指头一松,弓弦“嗡”地一响……
“嗯,这样吧,我给大家说说我以前跟我爹打猎的事儿?”陈叫山说。
兄弟们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纷纷点头说好!
“我十六岁那年冬天,跟我爹到苍头山去打猎……我娘给我们烙了一沓油饼馍,我还装着一小瓶蜂蜜,一筒子辣酱,打算跟我爹在山里好好地干上几天,多‘弄’些猎物,好过年嘛!”陈叫山慢慢地说,边说边环视着众人,尤其注意着侯今‘春’的表情,发现侯今‘春’慢慢地也被吸引了,拉弓的手指,都卡在了弓弦下部,显然没用心了,注意力已不在弓……
“头天去,我们运气不错,干了五六只麻兔,一头黄羊,对了,还有个麂子……天快要黑的时候,我跟我爹寻了一个山‘洞’,用皮货铺好了地铺,就出外下套子和夹子,寻思着夜里能套些大家伙,我几乎把打来的麻兔,全部剥切了,下了饵……”
“谁能想到,当天夜里,苍头山里下了一场大雪,风大得很,呜呜地叫,树木哗啦啦响,吵得我跟我爹一宿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爹生了病,脑‘门’烫得火笼子一样,我生火做了饭,我爹一口都不想吃,说浑身软得很,头晕,只想睡觉,路都走不了,要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夹到猎物……”
“一夜的大雪,一夜的大风,山里的路都不见了,到处一片白茫茫,我连方向都辨不清了,在山里转悠了好一阵子,也寻不到下套夹的窝坑了。我就纳闷哩:当时,我特地在每个窝坑跟前,都扎了橛子的,扎得足有半尺深,就算风再大,也不可能把橛子吹跑啊?”
“后来,我站在一个地方‘尿’‘尿’,‘尿’一出来,那坨地方的雪就被浇化了,雪一化,我看见了一个橛子……你们猜咋回事儿?”
兄弟们都听得仔仔细细,侯今‘春’也被完全吸引了,禁不住问了一句,“那橛子到底咋回事儿呢?”
“那橛子被人给拔了的,平平甩在那儿,难怪我找不到呢!”陈叫山笑着说,“我当时就气了,日天日地地骂,一边骂一边就顺着这窝坑,沿路继续找……走了一阵,我看见雪地里有个黑糊糊的东西,我以为是大瞎子,跑近一看,原来是一个人!”
“那人我认得,是庆良村的石蛮娃,也是猎户!这俗话说得好,卖面的见不得烧石灰的,同行是冤家嘛!”
兄弟们都连连地摇着头,侯今‘春’却低了头,不吭声,隐隐晓得陈叫山要说什么了……
“你们猜是咋回事儿?那****的石蛮娃,见不得我们下套夹,怕我们‘弄’的猎物多,他心里不痛快,就把我扎的橛子,全给拔了!他不拔橛子倒好说,这一拔,早上他从那边一个山‘洞’里出来,一看这雪,自己也犯‘迷’糊了,东南西北也‘摸’不清楚了,提着火铳子胡‘乱’走,一不留神,就被我下的套夹给夹住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兄弟们一个个恍然大悟,并愤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