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墙角处的哭泣宣告他们的谈话结束,纳兰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和雪诺同时往墙角处走进,却看到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少女坐在台阶的下方,抱着双膝,不断发出抽泣的声音。
“她就是罗布城的小姐,王子的未婚妻安琪儿。”雪诺介绍。
纳兰本想离开,但安琪儿已经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她急忙站了起来,擦去眼角的泪水,扫视一眼雪诺便要离开,雪诺却看到了安琪儿嘴角血块和淤青,“小姐。”他唤道,快速走下台阶。
安琪儿转过身子躲避,“雪诺大人有何事?”
“你的脸?”雪诺问道,挡在了她的面前,“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列王又打了你?”
“我没事。”安琪儿委屈地看着他,想跑开,但雪诺却拦在前方,于是她向阶梯的高塔处跑去,恰好撞上纳兰,纳兰想拉起斗篷上的衣帽遮住脸部的丑,但还是被安琪儿看到了。她被吓坏了,连退几步,抓住台阶的扶手,在惊慌中离开。
纳兰脸上的鱼鳞状肯定是吓坏了安琪儿,他自卑的低下头,“你走吧。”他对雪诺命令,“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不用介意别人的目光。”雪诺劝慰,“安琪儿初次见你,她……。”
“够了,快点离开。”纳兰怒吼,眼里都泛起了泪花,整个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有些颤抖了。。
雪诺只好退后两步,做了一个歉意的表情,“本想和你有好多话要说,既然你不想听等我回来再和你说,张医师一定能想出治疗的方法,明天我又要离开很长时间,你要多保重。”
纳兰目送雪诺离开,他站在高塔上,用手抚摸自己粗糙的脸颊,恨不得将整张脸都撕碎。很久之后他才平静了思绪,他不想呆在这儿,王庭里全是噪音。他很想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那就是天塔,那里有他整整十七的记忆,是他无数黑暗和白天生活的地方。天塔的门上的铁索没了,门是敞开的,他走了进去爬上一阶阶的台阶,爬到最顶端的高层处。里面黑暗如初,伸手不见五指,但这里面的每条通道,栏杆上的扶手,转弯,楼梯他都非常熟悉,铭记于心,就是双眼失明他都能找到出口。
那些桌子上的书籍还在,透过墙壁一个小小的缝隙,而这个缝隙是老者经常递进饭菜和雪诺给书的地方,只容纳一个小孩的身子可以通过,可以看到天塔房内所有的一切。他将凌乱的书籍全部收了起来,从墙壁缝隙里扔了出去,待他重新回到外面取书的时候,却发现书都不见了。
绕过天塔墙去寻找书籍,出现在纳兰视线之中的是穿着一袭白衣长袍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头顶盖着一层白色纱衣,“巫师?”即使她换了装束,但纳兰还是想起了她。
巫师冷淡的看着他,“你父亲还是将你放了出来。”她幽幽开口道,看到纳兰脸上的鱼鳞状,她却一点也不惊奇。
纳兰沉吟片刻,怒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你又想将我关进这里?”
“你还记得我?”巫师缓缓走来,“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尽然能记住我这么多年?”
“人总能记住最重要的东西,那个带我来到人间的母亲,因为你的胡言乱语,她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不。”巫师止步,“上帝给了我使命,让我朝着阳光的方向,而你的母亲……。”她摇摇头,“她才是胡言乱语的人。”
“她究竟说了什么?”
“王庭里没人敢告诉你吧?我也不敢”
“至于你和我母亲的战争,你赢了。”
“你没忘记以前?”巫师侧头脑袋猜疑,“你的父亲却说你得了一场病,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东西?”
“我是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纳兰承认,确实,他已经忘记了曾经的预言,“但我从没忘记是谁害了我的母亲。”
“你若还有一丝你母亲的预言能力。”巫师露出一丝严肃而神秘的微笑,“赤牙的审判庭必须要审判你,就是你的父亲也救不了你。”
“你所谓的真理就是凌驾于大单于之上?”纳兰的眼神固执地如同钢铁一般,“让所有人都听你的胡言乱语,让那些愿意相信你的人去祭拜天,祭拜地。我想请问,那些信徒祭拜了那么多年,真主究竟给了你们什么?而王庭的国库却在供应着你们的生死,上帝并没有给你富裕,只给了你如何妖言惑众。”
“你最好是忘记所有的事情。”巫师脸上露出一副救世主的形象,用眼神指向高塔的台阶,那离高塔三米,书却在那上面,“想知道书是被我如何放上去的吗?”她走进纳兰,面孔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近,“我告诉你,这是上帝的意思。”说完她却转身离去。
“你是如何放上去的?”巫师已经走远,她没有听到纳兰的话,又或者听到了并不想回答他。那么高的地方,没有脚踏的地方,也没有扶手,更没有窗户要打开的地方,纳兰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