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闻尔的手臂一伸出被窝,就被空气中的寒意逼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连忙拉起被子重新躺了回去,准备再回暖一下。
“尔尔,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尖叫?”
对床上铺的林倩倩也醒了,她边套毛衣边问道。
“什么?”
闻尔的身子在被窝里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
“我昨晚起来上厕所后,正躺着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你发出了几声很响亮的‘啊啊啊’的叫声。叶子,杜斐,大倩倩,你们有没有听到?”
林倩倩不甘心,她坚信自己的耳朵是不会听错的,所以急着向寝室里的其他几位女生求证。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也有听到。”
邵倩倩正窝着腰,站在上铺的床上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状。
“叶子呢?”
林倩倩已经穿好了衣服,她慢慢地沿着上铺铁质的爬梯往下走。
“我从来都是睡死过去的,应该没有听到。”
叶子每天早上都要赖在床上几分钟,尤其是到冬天,她往往成了寝室最后出门的那一个人。说完这句话,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闻尔,见她一言不发,用被子蒙住头,转向内侧,就静静地躺在被窝里。叶子忽然有点担心,她虽然觉得林倩倩的问话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但这对闻尔来说或许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
这时候,杜斐洗漱完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她把牙,转过来对林倩倩说道:
“晚上要是做噩梦了,叫几声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你自己刚来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还说梦话了。”
“你说我吗?”
林倩倩听了杜斐的话,一脸震惊。
“对啊,那天晚上,我听完英语歌,正准备下床上完厕所好睡觉,就听见你在睡梦里喊‘妈妈,妈妈’,然后还砸吧了好几下嘴。”
“不会吧,我那天晚上到底在干嘛呀!”
林倩倩倒显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她知道按杜斐的性格,她是不会撒谎的,也没必要骗她。而且杜斐老是听歌到三更半夜,夜猫子一个。
“小倩倩,你肯定是想妈妈了,说不定还梦到她给你做好吃的,所以在梦里都砸吧嘴了。”
叶子爬下床,坐在凳子上边梳头,边打趣她。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到现在才说。”
“因为我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啊,每个人都会有做噩梦,说梦话的时候,这很正常。”
杜斐此时已经拿好书准备出门了,她对着闻尔床的方向说了声“走了”就踏了出去,背手关门的瞬间带起一阵冷风。
闻尔轻声地回了一句“嗯”,就再也没有答话。面对雪白的墙壁,她睁大眼无声地流着眼泪。其实,睡觉中途会偶尔大声尖叫,闻尔自己是一直都知道的。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闻爸闻妈难得从外地回来看望寄托在爷爷奶奶家的小闻尔。吃过中饭后,闻爸和闻妈就躺在里屋睡午觉,闻尔和同在奶奶家的小姑姑的大女儿一起在外面的空地上玩耍。
当时小闻尔才五岁,堂姐陈菲比闻尔大五岁,读小学四年级了。两个孩子在空地上玩了一会儿办家家,觉得厌倦了,陈菲就用废弃的旧报纸折了一只纸船。她们来到空地旁的池塘边,放起了小船。
“尔尔,小船漂出去了,快把它捞回来。”
小小的手努力向小船伸去,身子一点点地向池塘里倾斜。
“姐姐,你拉我一下。”
小闻尔把另外一只小手递给后面的陈菲,然后身子继续向前移动。
事情就发生在那么一瞬间,陈菲并没有抓住闻尔递过来的手,她掉下去了。小小的身子在水中剧烈地扑腾,似乎想要向岸边的人传达最直接的求救信号。
“尔尔,尔尔。”
“尔尔,尔尔。”
陈菲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池塘边,看着水中的小手慢慢地沉下去,嘴巴里轻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池塘中的扑腾声越来越弱,忽然,闻爸闻妈从屋里冲了出来。
“尔尔!”
闻妈嘶声裂肺地哭喊了一声。
闻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通”一下跳进了池塘。
最后,小闻尔被捞了起来。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闻妈坐在床边哭得眼睛通红,闻爸、爷爷奶奶和一堆亲戚都坐在屋子里看着,一脸担忧和愁容。
“醒了,是不是?难不难受,跟妈妈说句话好吗?”
闻妈靠过来轻声细语地摸着小闻尔的脑袋说道。还没等闻尔回答,她又红了眼睛,自行地哭了起来。
“尔尔,让医生看看。告诉爸爸,还难不难受?”
爷爷奶奶家是在乡下,离县城的医院很远,所以只得请了小诊所里的医生来看。
后来,闻爸告诉闻尔,他跟闻妈两个人本来都在房间里睡着了,突然耳边听到一些断断续续、若隐若现的呼唤声,一直在叫着“尔尔,尔尔。”他们一开始觉得只是普通地叫着名字,但不知为何心里很不安,于是走到门口去看看,这才发现闻尔掉在池塘里了。
闻妈补充说,闻爸跳下去时,小闻尔整个人都已经没在水里了,但那双小手依旧在挣扎着,扑腾着。所以,她相信,老天爷是可怜闻尔的,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夺去小小的生命,那以后一定会一直平平安安,健康到老的。
没有人去责怪陈菲,大人似乎对未成年的孩子都抱有极大的宽容,反而觉得这个孩子当场也被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