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朱教谕授罢课后,还是一如往常那般让他们作诗,而今日要求作的便是登临诗。
宋玄独自坐在学舍院中,石案上搁置着笔墨纸砚,纸上已然写好一首登临诗。
他搁下笔,又想着今年年底便要到南海郡待考郡试,这钱尚未筹出来。他自忖着,这新话本得抓紧时间写出来,趁着《裴少俊墙头马上》繁销的时候刊出,便是最适宜的时机。
左不过诗会还有三日才举办,虽然不是在城北,但城北离诗会的举办地羊城亦不远,倒不用急。
相对于宋玄的从容,城北县令与城南县令一早便驱车赶往广府,据说是为南海郡来的考官们接风洗尘。
饮宴上,广府地方县令徐徐入阁。
姚县令方踏入阁中,迎面也走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两人相遇后,一同打了招呼。
“鲍县令。”姚县令对城南县令拱手道。
“姚县令。”城南鲍县令礼貌一笑。
守候在楼下的侍从见此,连忙上前恭敬道:“两位大人,请上阁楼。”
姚县令到楼上与广府的同僚打了招呼便入席,坐定后发现南海郡的考官尚未到。
不多时,楼下传来脚步以及说话声,有几位身着儒服的中年男子相继走了进来。
他们都是南海郡来的考官,亦称之为学士。
他们并未入座,而是站在二楼窗台前站着相互寒暄。
其中一名学士对旁边的一位学士笑道,“孟学士,久未晤面,甚念。”
“余安好如初,君近况如何?”
“彭学士,没想到你也来了。”那位孟学士连忙持盏上前,笑道:“彭学士一手行楷写得雍容古雅,圆浑妍媚,在下景仰已久。”
那位彭学士敬酒一杯,道:“孟兄此言彭某愧不敢当,孟兄的文章气势如蛟龙,才叫彭某钦慕不已。”
往年这些学士都不曾来参与诗会,姚县令虽然久仰他们的盛名,却是直至今日才得见。
那位孟学士疑惑地看着阁中一眼,诧异道:“王学士怎还未到?”
“想来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另外一名学士应和道。
举办饮宴的广府长官连忙过去邀请道:“诸位学士快请入座。”
就在他们转身欲离开窗台前时,忽然有人低声道:“王学士来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将视线转向窗外,往下看。
姚县令以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亦离坐去到其中一个窗台前。
阁前大道上,停着一架四轮华盖马车,马车旁跟着是一匹周身雪白温顺的骏马,骏马上稳坐这一位儒雅的男子。
此时,那名儒雅男子纵身下马。旋即,他走到旁边的那辆华盖轻便的马车旁,阳光将马车照得亮晃晃的,那人便在马车的帘子前恭敬地顿住。
“那人不正是王学士么?”
“然则,那这马车中坐的又是谁?”
顷尔,王学士掀开车帘,忽然车内伸出一双手,他连忙躬身上前将其扶了出来。
姚县令见那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他身穿一身银白儒服,神态甚是江河,颇是一番雍容高华。
忽然,阁上有人低呼,“那,那不是洛阳的太学博士?!”
“那人真是王学士的父亲王大人?”
“王大人竟然会来此?!”
姚县令听此,心头不由地一跳。
须臾,一阵脚步声传了上来。阁楼上的人连忙端正身姿,一同走到阁前安静地候着。
当地的长官当即站在前方,亲自迎接,其他官员紧随其后。
不多时,王学士扶着王大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下官见过王大人……”
其余官员也纷纷让行,而一旁的学士见此,已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毕竟这位王大人可是从洛阳来的太学博士王渊之。
故而,他们在旁边小声议论着。
“王大人桃李满赵国,在下久仰他的盛名。”说罢,他朝王大人那方拱拱手。
“王大人松形鹤骨,今日有幸得见。”一人亦是拱手称是。
“高山安可仰,幸见王大人。”
……
王渊之看向众人,随即颔首道:“诸位不必客气,老朽回乡祭祖之际,听闻广府在此设宴,便来饮一杯。”
他入席坐定,端起一盏酒轻啜一口。
姚县令得知这位王大人便是当今的太学博士时,心中的紧张感更甚。王大人的到来,对于当地的学子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机遇。
他不由地暗暗搓了一下手,看来,此行回去之后,他定然要去府学只会朱教谕一声,好给府学的学子一些提醒。
突然,王渊之搁下酒盏,从容的声音传了出来,“不知哪位是城北的县令?”
众人听了错愕,纷纷将视线投向姚县令。
他旁边的同僚扯了扯他的袖子,“姚县令。”
姚县令猛然回过神来,旋即起身道:“下官见过王大人。”
王渊之看着他,说道:“近日老朽看了一篇策文。”
“又见此文的著作者名为宋玄,他可是城北府学的学子?”
姚县令一时拿不定王大人的是何意,唯有直言道:“正是。”
王渊之眼底微微蓄着笑意,捏须道:“他写的那篇策文,文辞简练而又文笔酣畅,更妙在说理透辟,令人读之不觉汗出,快哉!”
说罢,王渊之又补充了一句,“你亦是选才有功。”
姚县令听了,顿时怔住,又从快回过神来,“承蒙大人夸奖,下官惶恐。”
王渊之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