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教谕离开学堂,回到了教谕署。
还有一半的策论文章没有批阅,他端坐案前,亲手斟了一盏茶,然后开始批阅文章。
过了一会,他执笔一顿,摇了摇头,自言道:“大同小异,长篇大论间不见实际性的计策,即使文采出众亦是鸡肋。”
“鸡肋,鸡肋。”
朱教谕批阅时,不觉地暗暗摇头。
乍然,他眼前一亮,手里捧着一份策论文章,“此文波澜老成,不蔓不枝,妙啊。”
他细细地从头把将文章念一遍,连方助教走进来都未察觉。
方助教见朱教谕正看得入神,嘴里不时念叨出几句话,他也被吸引过去。
他在朱教谕身侧站定,视线看了过去。
“妙妙妙,此文气势雄壮,语句练达,这其中‘嫁接’一策更是匪夷所思。”
“方老,你来了。”朱教谕听了方助教的话,这才回过神来,他将文章放下,请方助教上座。
方助教坐了下来,手里拿起那份时策,正欲问朱教谕这是何人文章时,只见落款处堪堪书着‘宋玄’二字。
“此子文章写得沈博绝丽,确实难得。”
朱教谕也认同他的话,此文不单文辞美妙,且献策深远,内容渊博,不失为一篇时策好文。
方助教揪住文章中“嫁接”二字,满腹疑惑地问朱教谕,“这‘嫁接’一法,还真是闻所未闻,此法可行乎?”
朱教谕摇了摇头,虚虚出了一口气道:“朱某也不知,只是宋玄曾与我说过,这‘嫁接’过后的花木,一般在七日左右便会长出嫩芽。”
“噢?”方助教接过话头,问道:“真有此事?”
“那株被他嫁接过后的月季花木,如今就在教育署外面的大院中。”
话末,他又补充一句,“这已然是第六天了。”
蔷薇园中,此时围着一干学子。他们围着一株被布条绑着的花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此事,还得追溯到朱教谕离开学堂的那一刻。
“宋兄,方才我在你策论里看到‘嫁接’一术。”裴希满眼稀奇地看向宋玄,“此术甚是神奇,旷古未有啊。”
“裴兄,这天地万物,本是光怪陆离,一会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嫁接术。”宋玄心里想,这嫁接技术在现代已是非常成熟,它只是一种植物的人工繁殖方法之一。
他还吃过嫁接过的龙眼,真是肉厚核小,且产量大。
他想过,若是能将这项嫁接技术在赵国推广,定然能够让更多的百姓改善一下生活。
就在他暗自思考时,江既明他们也围了过来。
“宋兄,我听裴兄说你有解决黄瓜苗枯萎的办法。”
“可是?”
“对啊,宋兄,你可得与我们说道一二。”陆见深也转了过来。
“这个倒是说不好……”宋玄谦虚一笑,说道:“不如,你们随我去看看。”
他昨日晚上去蔷薇园查看过,那株嫁接过后的月季花木,那会接口处已冒出一抹绿芽,虽不明显,却能够证明那株花木是存活的,这也就够了。
“请宋兄带路。”他们一行当即应上,话毕即随着宋玄走出学堂。
学堂前排的施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疑惑道:“高兄,他们怎么又出去了?”
“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朗摇摇头道:“我亦不知,不过,那五人可是先生夸赞过的。”
忽地,施源站了起来,说道:“他们会不会又去江下村了,不如我们跟着去看看。”
“不错,反正我们在学堂里坐着,也想不出好的主意,等下次课定然又要被先生批了。不如也去看看。”高朗也赞同道。
说罢,他们两人转身往门口走去。
他们旁边正在看《孟子》的元瑜,其实也主意到他们方才的谈话,如今书也看不下去,却也站不起来,还正是坐立不安。
后排的洪瑞和其他几位学子,议论几句,随即站起来,一甩衣袖,神情决然地走出了学堂。
宋玄一行穿过月门,来到大院前。
此时,他见院中无人,唯见柳影花光。
午间骄阳下,又见那苍郁的紫荆,翠碧的竹,白的李,粉的杏,灼灼争春。
宋玄穿过青石小径,来到蔷薇园前。蔷薇横卧,娇态可掬,红蔷薇旁生长着碧芭蕉,蕉叶映衬下,是一池空沙地。
沙地上只栽种着一株光秃秃的花木,若不是宋玄介绍,他们根本不知,这就是嫁接过后的月季花木。
“宋兄,这就是你嫁接出来的花木?”裴希弯腰,凑进去瞅着,惊奇道:“咦?宋兄,这儿怎冒芽了。”
“裴兄,让我也看看。”
不待宋玄回答,江既明他们也凑了过来,宋玄干脆退让一旁。说的再多,终究是有疑惑,不如让他们眼见为实。
“真真奇妙!”
他们看着从布条旁边冒出来的嫩芽,心里极度震撼。
魏凌等人看了一眼嫁接过后的月季,又回头看一眼宋玄,心里想着,到底是怎般聪慧的人,才能想出如此神奇的计策。
蔷薇园越来越多人围观过来,洪瑞他们来得晚一些,只好围在外一圈看那株光秃秃的花木。
一开始,他们并未知,一株光秃秃的花木有何好看的。
到后来,听江既明他们的一番话,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用非同寻常的眼光看着宋玄,虽然他与这位同窗不熟,但从朱教谕的言语神色当中,他知道这位宋兄是与他们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