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来的太意外,强有力的臂弯紧紧搂住了她,澜公主的目光却紧紧随着费了半个月心血雕刻出来的木雕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往回廊外的草丛里扑去,隐没在草丛中迅速不见踪迹,惊呼道:“我的礼物——”
此时月色朦胧,她也未有提灯,此地又甚是偏僻,杂草丛生,这木雕落入草丛,再想找回来可就难了。
“礼物?”拥抱着她的男人声音低沉而磁性。低头看着澜公主脸上失望的神色,松开她,转身往草丛里走去。
声音入耳,澜公主微微一怔,慢慢才抬起脸望向他。
完美无瑕的侧脸依旧清俊如许,数月的边疆生活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下巴的胡子剃的干干净净,墨色长发一丝不苟的以玉冠束起,看起来极是干净利落。华美的暗金色锦袍清晰的勾勒出他挺拔清瘦的身段,转身间腰畔的珠玉与璎珞琳琅作响,清脆悦耳,勾人心魂。这般模样,除了御风,还能有谁?
澜公主惊的说不出话来,据她收到的情报,御风至少还要三日才能回京!他为什么会提前回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公主府?澜公主心中万般疑虑,张嘴想要问他,却恍惚的想起上次分别之时他的亲吻,不自禁退了一步,紧张的额头冒汗了。
御风用最快的速度走向草丛,以佩剑拨开草丛四处查看,光线过于昏暗,找寻很困难:“公主,掉的是什么?”
他这语气,仿佛从来没有跟她分开过,有些生疏,又有些亲昵。
澜公主喉咙涩的厉害,不知当说什么。仔细看他走路的模样,英姿飒爽,迅敏如旧,没有瘸腿。观察完他的腿,她又仔细打量他的模样,数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一些,身上的肌肉脉络愈发清晰,脸颊也有些许凹下去。边地赤贫,营养跟不上,他恐怕没法调养身体。
御风得不到她的回应,也不多问,自顾在草丛里翻来覆去的找,却连鬼影子也没见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御风仍是执着的来回找寻,在这个时间段里澜公主慌乱的心绪慢慢的平复,想起了百里溯夜的叮咛。她与御家人还有一笔血仇没有算,御风回朝,是否意味着靖王提前回朝?倘若靖王回朝,明日的婚宴说不定会有麻烦!冲着她来也罢,若冲着彦哥哥……
澜公主沉着嗓音问道:“御风,靖王回来了?”
“与我一道回来的。”御风一边答话,一边在草丛里一寸寸的找寻。忽然他停下脚步,蹲下身拾起地上的人形木雕。
借着月光细细查看,木雕的五官都刻的活灵活现,长发及腰,衣裙娓娓,样貌上和澜公主有些许相似,灵动美丽。
御风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它,有些爱不释手。
澜公主的注意力全然已不在木雕上了,她蛾眉微蹙,静静思索着明日可能会遇到的状况。
御风转身面向她,发现她神色有异,轻轻一跃跳到她跟前,深邃幽暗的双眸紧紧凝视着她,用他特有的磁性嗓音低声道:“我大哥的事情我已经亲自与父亲请罪,他没有怪罪我。我将你撇清在外,他不会刁难你。”
“你与他请罪了?还把我撇清了?”澜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忍不住骂他,“我不是跟你说了,如果事情败露,就把罪名全推给我?”
御风艰难道:“不行……我想过了,我毕竟是他儿子,他再恨我也不能把我怎样,而你是个外人,罪名落在你头上,父亲定不会善罢甘休。”
当初他们商谈过御烨之死的解决办法,澜公主要求御风将罪名全推给她,他答应了,未料反悔反的这么快。
澜公主无奈而叹息道:“就是因为你是他儿子才不能承担这个罪名。你杀了你哥哥,他又对你哥哥寄予厚望……你们父子之间会有永远修补不了的裂缝,对你承袭世子之位是一个隐患……而我一个外人,他就算痛恨我又能怎样,又能对我有什么影响?”
御风抿了抿唇,不做声。御烨的死讯几乎让父亲发狂,若不是舅舅死死护着他,父亲恐怕要杀了他以泻心头之恨。他无法想象,若父亲得知这凶手是公主,会怎样暴跳如雷、想尽办法置她于死地,他不愿她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
两人一时都未再说话,只交换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澜公主愤怒之后只能幽幽的叹了口气:“随你吧,世子之位其实也不是那么要紧。”
她语气一软,神情也柔和起来了。
抹去了厉色的她面色若月般静谧动人,御风看在眼里,心口突突的跳,三个月的思念在胸口不露痕迹的纠缠着,仿佛要破壳而出。
上前一步抓住她柔软的手,没再顺着这个话题谈下去,缠绵低语:“公主,夜风寒冷透骨,莫要染病。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与百里溯夜截然不同。澜公主往回抽了抽手,抽不出来,秀美就蹙了起来,不满的看着他,不挪脚。
御风也不生气,温柔道:“公主是累的走不动了吗?需要为夫抱你回去吗?”
他作势就要来抱她,澜公主连忙躲开,这才由他牵着往回走去。
这样冬日的夜,素雪未消,月光皎洁,夜风清凉,脚下的地面,好似要无限的延伸到天边去。澜公主心里涌起千般万般的想法,又一一强迫自己暂时忘却掉,此时此刻,不适宜谈任何话题,就这样走下去,就很好。
好似只那么一会儿,又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