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伯父吧。”林婉如嘴巴很甜,没用李崇介绍就笑着打招呼。今天她穿着桔黄色的连衣裙,玫瑰红色的绣边,颜色看上去没有那么亮眼,垂至背脊的长发左右梳成两条黑色光泽的长辫,比镇上举人家的闺秀还要有举止有礼。
“爹娘,这是我在南京结识的朋友林婉如,就是我提到的林会长之女。”母亲看来已经知道了,李崇当下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林婉如。
父亲放下手中的油包盐水鸭,和蔼的看着林婉如,“哦,谢谢你呀林小姐。”父亲谢的是来时坐的是人家父亲的便船。
“伯父您好,您不用跟我客气的,我和李崇之间很熟的。”林婉如的客气忽然让李崇有些不适应,进退有礼的,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话痨的少女么?
林婉如仿佛参透了李崇的想法,眼睛瞥了他一眼,心中得意,自己怎么说也是生长在富商之家,从小可是有礼仪老师教的,只不过平时被自己大咧的行为盖住了而已,该守礼的时候自己可做的比很多人要好的,哼!
“都别站着,都坐下呀。”桌子上很干净,母亲陈月英还是擦了擦,从包里拿出瓶装的泥螺和方糕等土特产放到桌子上招待着林婉如坐下。李崇把包着盐水鸭的油纸撕开,二弟三妹吃的很撒欢。
“有客人来了,也不知谦让。”母亲陈月英在旁边怼了一下二弟三妹,分出大块给了小同叔的女儿小霞,女佣小柳倒上茶放到众人面前。不过对于二弟三妹而言,吃是最重要的,虽然眼前的这个姐姐看着比村子里的姑娘舒服很多了,但是“何为美”这个概念还没有形成。
于他们而言,美则美矣尚不能饭否。
一旁的林婉如笑着从盘中捏起一块母亲陈月英递过来的方糕咬了一口,喝了点茶。
“欸,你怎么过来了?”李崇很好奇,自己并没有告知任何自己抵达的消息啊?
林婉如擦了擦嘴,“你是不是从我家的码头上岸的?那我想知道你住在哪儿自然就能知道喽。哎对了,你明天就要去考试了吧。”
李崇点了点头,“上下午就可以考完了。”
“大哥,明天我给你去加油!”一旁的二弟志新抹了抹嘴说道。
坐在一旁埋头苦吃的小妹元秀也举起手,“我也要去。”
“白天外面都是大太阳的,在外面挨晒干什么?在这里好好睡觉养精神,等我考完了就送你们上火车,去重庆。”
“大哥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嘛?”
李崇点了点头,摸了摸小妹的小辫,“以后到了大城市,也送你们去上现代的学堂。”
“好呀好呀!”
“......”
“小姐,我们要回去了,不然老爷夫人又该着急了。”林婉如的贴身丫鬟彩云从下面走上面提醒了一声。
“崇儿,你去送送林小姐。”母亲陈月英收掉李崇面前的茶杯。
沿着汉中路,李崇送林婉如回家,丫鬟彩云走在两人身后。
“我没回来前,你跟我娘在聊些什么?还有笑声。”
“你想知道嘛?不告诉你,嘻嘻。”林婉如手往后面一背,蹦跳着走路。
快到家门前猛然停了下来,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说,“你明天考军校,我想你考上又不希望你考上。现在上海在打仗,我爸爸说现在当兵很危险,当军官也要上前线的。”
李崇长吸一口气,“可是不能所有人都拎起行囊往后方撤啊,如果没有人往前面顶,往后撤又能撤到哪里去呢?日寇侵略,我只是愿意往上顶着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已。”
“这个是我戴着的祈福香囊,你拿着,虽然男生不戴这些东西,但它能保佑着如你所愿,能护佑平安,所以你一定要带在身上。”林婉如从腰间带子上解下一个金线绣成“福”字的香囊,塞到李崇的口袋里,然后走进家门。
回到旅馆,母亲陈月英一个劲儿的说刚才那位林小姐怎么知书达礼,模样又是如何的端正。要不是李崇以“明天要考试,需要早点休息”为借口,都不一定好摆脱母亲的好奇心。
第二天一早,李崇早早起床洗漱。没让一个人陪同,自己一个人沿着玄武湖的黄浦路直接往小营而来。
七点半,校门准时打开,操场教室,能划为考场的都利用起来,这么多桌椅很多是从周边高校借来的,住薄ⅰ敖鹆甏笱А币约啊敖鹋大”等学校的字样。
桌子的左上角都用浆糊贴着崭新的红纸,上面黑色粗体写着各个报名考生的考试号以及姓名。
对号入座之后,八点钟三声大钟声响起,试卷准时到手。
李崇拿到五大张单页印刷的试卷,首页上写着“陆军军官学校第十四期入学考试(理学类)”。依次翻开五张试卷一看,嚯!从数学几何到物理、地理题目都齐活了,特别是地理综合数学计算的考题占据了一半的比重。
一个考场两个监考,杜绝了作弊的可能,就算你有那样的技术和胆量,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这些题不但综合还涉猎极广,根本在书上找不到原题,只有在学懂知识的基础上自己去做。考试不允许提前交卷,离开座位就等同放弃考试,所以不会做的只能坐在座位上抓耳挠腮,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到十一点的时候,三声钟响,收卷之人雷厉风行,手脚很快。
不少放笔后的年轻人交谈之中直感叹热血拼不过现实,想报国入军校是没戏了,只能出门右转去征兵点,从扛枪的大头兵开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