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这些,不止这些!”摊位上另一个人低声插上话,“黄洲镇码头那儿,打鱼的蒋阿三都听到小钢炮的声音了。”
“吓,黄洲镇那边也打起来了么?这乱套了啊!”
“不过黄洲镇码头那边,听说国军没有死人,鬼子倒是死了十几个,看样子是再给死俅的二十七个国军报仇的哩。”
“你们是在谈昨晚的事情么?老福子,添一副碗筷。”这个时候,又一个老主顾走过来坐下。
“好嘞。”摆摊的摊主老福子抓起一团挂面,扯了两下放进滚烫的热锅里,面条在水里翻滚了四五下之后捞起来放进白色大碗里。浇上本地狗辣椒制成的油泼辣子,撒上蒜花,红的青的白色,交织在一起,最后端到桌上。
“现在这个世道哦,天天是打仗,天天是打仗哦!打来打去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输谁赢了。”
新来的这个人也是老主顾,彼此之间熟悉,自然没有避讳这样的话题。
“我有个在老陈村的老表,他说昨天晚上梅岭里的那个国军团长亲自出马了。那陈老爷站在戏台上说些祝寿感言的时候,那国军团长就坐在底下冷眼看着。”
“啊呀,这可了不得,了不得!怪不得老陈家死了人还要破财,原来这老陈家碰上了这样的坏运气,他老陈家两个儿子都做了二狗子,这国军到底是找上门了,国军团长亲自出马哪里能空手而归的,何况这老陈家余粮满仓,油水丰厚。”
“所以说,这国军团长开价了,要用粮食换这陈家老二的性命,你们知道要多少斤么?”
“多少?”桌上的食客被吊起了心神。
“要7担白面12担大米,近两千斤粮食!”新来的这位主顾心满意足的说了出来,仿佛说了一个很了不得的秘密。
“咝!”众食客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哪怕是身家如他们一般小丰裕,能时不时花两个铜子吃碗面的人,也是决计拿不出这么多粮食的。
一个杵拐的食客疑惑问道,“那老陈家能给么?皇军愿意把这些粮食运进山?”
“那陈老爷不舍但大概是愿意拿出这些粮食的,大儿子被枪毙,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皇军那儿就不好说了。”
“看吧,这事情还没完,还有得打。”最后一口面汤喝完的一个食客,站起来两个铜子儿往下一扔,然后背着手摇头晃脑的感慨了一下这有今天没明日的世道,慢慢离开了。
安义县昨天发生的这些事不仅在本县流传,一传十、十传百之下,邻县奉新县的人也知道了国军死亡二十七人、梅岭的国军团长现身老陈村杀了三个鬼子军官、老陈家要用近两千斤粮食交换自家老二等等消息。
更何况,另一边的鬼子为了压制老陈村的事情,转移公众视野,命令皇协军把剿灭梅岭反日份子二十七人的消息大肆传播。
一时间,究竟是梅岭的国军吃亏了,还是鬼子吃亏了在酒楼茶肆间争论不已。
......
奉新县下属乔乐乡的山村里,此刻安义县大队的小五十号人马停留在这里。
这个山村青壮年全被鬼子捉了民夫,只剩下一些老幼病残。
距离乔乐乡一点多公里外马路上新建的一处公路据点已经有五天没有卡车或者三轮摩托来送给养了,按照往常的经验,这已经达到了碉堡内储备给养消耗的极限,鬼子这两天肯定要来送给养的,他们准备打一个伏击。
这处据点是从郭家镇据点延展出来的碉堡之一,自从鬼子石鼻镇、郭家镇修建据点,同时就征调了大批民夫从奉新县城往两地修了马路。同时每隔一两公里就修建碉堡,用来保护和维护马路。
伏击准备已经做好,但听闻了梅岭的国军打伏击反遭伏从而折损二十七人的消息后,此刻孙文平坐在院子里的一块磨盘上,心中有些踌躇未定,他也听到了昨日一整天发生的事情。
尽管孙文平心中有些踌躇,但眼下的行动已经就绪。
虽然有消息说安义县城的鬼子成立了一支专门针对抗日武装的机动力量,但孙文平觉得昨天国军闹出的动静很大,现在鬼子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梅岭的国军身上。
在鬼子注意力被牵制的时候,自己又将本次伏击目标选择在奉新县,应当无甚大碍的。
外面负责埋雷的副队长走了进来,“队长,地雷我已经带弟兄们已经埋好了,不管今天明天,只要鬼子车一进来,咱们线一拉,小鬼子全要稀里哗啦。”
游击队的武器不多,而且简陋不精良,囊中羞涩下,除了缴获也没什么途径能买到正规性的武器,能有效杀伤鬼子且工艺不复杂的地雷就成了安义县大队的首选杀鬼子武器。
“队长,你在想什么么?这么入神?”副队长看孙文平思索着什么,对刚才自己的汇报都没有反应。
孙文平回过了神,“我在想国党昨天的事情,按理他们伏击二狗子应该是手到擒来的,怎么就损失了二十七人?”
副队长脸上露出看不起国党的神色,“国党那些人只会仗着武器比咱们好,死板的他们哪里学得来咱们灵活的游击战术。”
“就是他们武器好却还损失了二十七人才应该给我们教训,我听说伏击开始后,忽然有开着卡车装备精良的鬼子快速抵达支援,国党的人才因此吃了亏,今后咱们伏击可不能麻痹大意,要引以为戒。这样,你再带弟兄们周边探查一番,一定要确认周边鬼子无法在半小时内抵达。”
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