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苹昨天连续干了两阵子,虽说心满意足,但也感到很疲惫,往下一睡,就酣声如雷,有时如哭泣似的呻吟,好在酒店房间封闭性较好,并不影响其他房间人的休息,房间只她一个人,再大的声音也没有人管。
睡到天亮,现在就回去不合适,既然是在同学家,同学也不可能不让吃饭就回去,必须吃了饭回去。一看时间尚早,便又眯了一阵。
起来洗漱后,退了房卡,走出酒店,在一个饭馆吃了一碗饸饹,出来用手帕抹了抹嘴向家走去。
十字街车辆涌动,人来人往,高苹感到像出了一回外地似的陌生。突然,一个声音叫道:“高老师,你是到哪里去来?”
高苹扭头一看,是原先是教师,现在是物价局的干部郭英。她们的关系不错,虽然没有在一块工作过,但要好的心和同样不错的身材人样,使她们有惜惜相依的倾向性,到一块有说不完的话。前两年,郭英不知通过什么关系出了教育界,高苹听到郭英的消息,很是羡慕了一阵。她心里把郭英家的社会关系摸排了一遍,发现郭英家并没有什么康硬亲戚,难道是郭英自己努力说情找关系的结果,郭英不当官,没有交换的资本,除过女人固有的资本,还能有什么资本?她猛然领悟了郭英能出教育界的途经。
高苹摇摇头,但到轻松的工作单位还是让她羡慕的,相比较出教育界工作是轻松,一个女人没有强悍的权力yù_wàng,当官的可能性不大,光为轻松就没有多少价值。教育界虽说劳累繁忙,可有多于行政界百分之十的工资,当不了官,繁忙一些能多挣几个钱也是值得的。第三中学的副校长转正成为正校长,打算调整大部分教职工,她这个深受文化革命影响的人是被清理出去的对象,自己不争取就有可能降职降位,自己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一定要先于调动之前,争得高升好职位。
高苹见郭英满面春风,悠然自得的神态,细看郭英发福了发白了,出了教育界像出了苦海一样,立刻大变样,旧貌换了新颜,整个人活泛了似的。
相比之下,高苹觉得自己灰色了不少,显得龌龊和窝囊。但她还是做出惊喜和敬仰的神色,像久不见的好朋友一样,大惊所望地赶到跟前。
高苹说:“我到那个门市看了一件衣服,价钱太贵没有买成。你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郭英说:“价钱贵是衣服好,衣服好就价钱贵,只要可心,多出几个钱也值。走咱们看看去!”
高苹赶紧说:“我说太贵了,以为走到门口,会把我叫回来便宜一点卖给我,谁知另一个顾客,就那个价格买走了。气得我没法,哪有这样的顾客,真是的!”
郭英说:“现在什么样的人没有,忌妒的,拆台的,背后损人的,防不胜防。”
高苹说:“不管她,咱们拉咱们的。刚才问你,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郭英说:“办了一点家事,上班去。”
高苹心想到行政上就是好,上班没有在学校要求严,下班可以提前,几天不去也没有事的,工资照常,福利待遇不误,这也是教师趋于行政部门的原因之一。她羡慕是羡慕,嘴上却说:“你们单位不忙,不用像教师一样备教案,批改作业,轻松,不用动脑筋。”
郭英似乎很高兴,笑着说:“教师就是有两个假期。这个暑假你们没有出去旅游?”
高苹说:“没有。”心里想那还能顾得上去旅游,我也在跑调动。
两个拉了一阵,郭英带着优越感轻松而高傲地走了。
高苹有些失落地看着郭英走去的背影,让她感慨的是,女人间传播着一句大实话:“寻下好男人扭(du屁股)子,寻下赖男人扭鼻子。”还有一句知识型女人间传播的大实话:“学得好,不如嫁得好。”确实如此。
但自己和郭英的男人,都老实巴交,不善于交际。郭英的男人是一般干部,长相很一般,可以算到丑人的数数里。郭英本不同意和男人的这门婚事,可娃娃亲把他们栓在一块,父母又是一个极讲信用的人。读成书,从师范学校毕业的郭英,拗不过父母,只得和早已订婚的男人成亲。好在郭英的男人勤快,上班之后,回来做饭、洗衣,有了孩子后,抚育孩子,喂孩子吃饭,会做鞋,里里外外一把手,几乎所有的事上都让着郭英。郭英慢慢地也适应了自己的男人,后来竟说我们两个老对事。高苹的男人在粮站工作,改革开放之前,粮站是实用实惠单位,许多人趋之若鹜,就因为能多买些好粮,另眼相看。这本是能进行社会交往,广泛接触各类人的极好机会,但她的男人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和爱好,别人想巴结交往他,他从不响应,还嫌麻烦。改革开放之后,物质丰富了,商品交易日趋活跃,允许个体买卖除过国家明文规定的东西外都可以经营买卖,个体粮商如雨后春笋般发展。面粉再不是受限制缺少的稀罕物,要多少有多少,一下分流了粮站凭粮本购粮的顾客,粮站逐渐陷入破产的境地,粮站职工再也抖不起来了,如同失业,像被遗忘的角落。她的男人更加无用。
对于高苹来说,男人在粮站工作,是很有诱惑力的。人都要吃饭,城市中买粮,不到粮站买粮上哪儿去买粮,只要都要吃饭就不会没有工作,粮站就不会倒闭破产,这一点她坚信不移。哪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竟然是粮站最先倒闭破产。人不长前后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