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斌和王力新扶着李军回到学校,几个满嘴酒气,脸红嘴油,一看就知道是进饭馆吃饭喝酒去了。现在是步态不稳,还说着不该说得话,惹得工地上的工人,面面相觑,羡慕不已,有权者吃肉喝酒,无权者挥锨堆土丘。
进到校长办公室,校长往沙发上一靠就发出呼呼的酣声。徐斌和检查团成员不敢再停留,上到教导处,开始下一步工作,检查老师的教案和学生的作业。午后学校已经上课,教导处通知各年级把教师的教案和学生的作业收来,不一会儿教导处就放满了教案和作业。
检查团的成员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教案由徐斌阅看。作业种类多,量大,他们自己给自己省事,抽查看几本,作业布置的量和频率,以及老师改的频率。要认真做不完,不认真很快就做完成了,他们汇总了一个基本情况,写在一张纸上交给徐斌。
徐斌查看教案,不能不认真,在总结会上,教案是要说的重点之一,不能乱说和胡说,要有根有据,言而有理。他一边看一边做着记录。
教导处的孙越超和景升翼心里很不爽,校长没有叫他们陪检查团进酒店,他们多少有些被边缘化的冷落,他们表面若无其事,心里却悄悄地流着泪。而校长却喝醉了酒,有酒喝醉,无酒喝水。
李军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站起来,倒了一杯水,出去漱了漱口。工程公司老板王庆祥见此走了过来,教育局负责工程修建的景山峰正从厕所出来,走到校长跟前,闻见校长浑身酒气,说:“啊呀,校长喝酒也不叫上咱,就自己一个人喝也!”
李军说:“哪里是一个人喝酒,检查学校的来了,陪人家喝酒。”
王庆祥说:“那要好好招待哩,现在是吃好喝好就检查好了,吃不好喝不好就检查不好,多花几个钱,一切都好!”
李军深知此道,不用向他提示,他远比别人精明,应用娴熟,但他不能在此高谈阔论此道,他说:“哎——还是要好好做工作哩,不好好做工作,再好吃好喝也不顶事!”
王庆祥说:“啊呀,我知道你们喝了什么酒了。”
李军说:“你说我们喝了什么酒?”
王庆祥说:“五粮液,一定是五粮液。”
李军吃了一惊,佩服他的嗅觉,同时也觉得他饮酒不在少数,种类也品尝得够多的了,可他故意否认说:“不是,不是,偏偏不是,偏偏不是!”
王庆祥说:“那你说你们喝了什么酒?”
李军说:“我们喝了西凤酒。”
王庆祥说:“不是,一定是五粮液,不信咱们下去证对走!”
李军当然不做那个无聊之事,走进办公室,王庆祥和景山峰也跟了进去。李军拿出招待检查团的极品香烟,给两个每人发了一支,两个觉得少了,又要了一支。景山峰说:“随龙王吃河鱼,咱们也沾上一点光。”
王庆祥说:“你们也一定买下好茶了,也给上我们工程上一点,让我们也享受享受!”
李军只得站起来,在档案柜里拿出一袋子好茶递给王庆祥,对景山峰说:“你们在一块,一块喝吧,还是……”
景山峰说:“你看得办吧!”
李军只得又给景山峰寻出一袋子茶叶,景山峰奉承地说:“这还差不多,应该一视同仁嘛!”
王庆祥问说:“检查团检查几天?”
李军说:“今天、明天,后天下午结束。”
景山峰清楚教育上这些工作,前半年应付组织考试,后半年有了空,组织教育大检查,程序他也清楚。以前他在乡下教学,教育局派到各乡镇的检查团只在乡镇几个大学校检查,其它村子一个人的学校,或者只有初小的学校,就由乡镇教育专干自己组织人手去检查。那时几乎村村有学校,学校遍地开花,教师当然是村子里有面子的队干部的子弟或亲戚,师资质量可想而知。检查村子一个人的学校,听一听课,看看教案,检查一下学生的作业,不足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任务。剩下的内容就是招待来检查的人,学生放回去了,村子里的老师成了做饭的大师傅,学校的水房成了灶房,红红火火地开始了做饭。
景山峰曾和几个人翻山越河,翻了几座山,在一个山顶的村子里检查了一回学校。这个村子叫黑疙瘩村,不知怎叫这样一个俗的掉土的名字。在快到这个村子的山头上看这个村子,这个村子远远看去山顶黑雾雾的,树浓荫着山头,草长得也黑荫荫的,也许就此为名吧!
这个村子以土为缘,土窑洞,土院墙,很少石头和砖块,吃水得到沟底去驮水,一条弯曲陡峭的羊肠小道,从沟底延伸上来。这村子倒也宁静,狗却凶悍,来了陌生人,那彪悍的叫声瘆人三分。
学校是三孔土窑洞,一孔水房兼灶房,一孔办公室兼老师的住处,另一孔窑洞才是教室,一至三年级的学生坐在一个教室里,一个老师带着三个年级的所有的课程,体育课、音乐课、图画课,一块上,其它课就不能一块上了,搞复式教学,一个年级上语文课,其它年级搞复习或看其它课程。一节课往往是前半节上一年级的语文,后半节上二年级的语文。老师常在匆忙中,作业量不大,但常在上课当中,从早上到下午,可往往就打了折扣。一个人的精力有限。
景山峰去得检查团听了一节课,课的质量和效果可想而知,大致指了一下知识性的错误,就再没有说什么。对这样的老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