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甜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直起腰,一串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喉咙里呛得很厉害,那口温水成了刚刚的肇事者。
她抓起手机,又看了几眼屏幕上的那几行字,急忙冲进卫生间里,一把把身上的睡衣又扯开了,让自己的上半身完全赤|裸地出现在镜子面前。
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美容师的话,荣甜忍不住拧开水龙头,用凉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脸,想让自己彻底清醒一些。
对方应该没有道理骗她,是她来了中海之后做脸才认识的,也不太清楚她的遭遇和过往,着实没有必要撒谎。
可是她的话的意思就是她生过孩子,还是剖腹产!
天知道,她身边明明连个男人都没有,孩子是怎么出来的,无性繁殖么?!
失忆的恶性后果就是,以前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虽然很多伤心难过的记忆被抹除了,可是好多不应该忘记的事情也同样永远地被尘封了。
冰凉的水浇在脸上,有些刺骨,但是,这种感觉永远比不上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所带来的痛苦和麻木。
十分钟以后,荣甜关掉了水龙头,抬起头来看着镜子的自己。
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额头,眉毛,鼻子,嘴唇,下巴,她知道,这些全都带着人工雕琢的痕迹,但看起来并不会显得虚假,而是比真的还要完美,还要精致,还要令女人们羡慕。
如果是以前,荣甜也会有一种被人羡慕所产生的虚荣心,但是此刻,她只有不解和愤怒。
荣华珍甚至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她原本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她完全没有!无论是明示,还是暗示!全都不曾有过!
不管那是怎么样的经历,都不该被剥夺,哪怕没有资格去被纪念。
荣甜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令自己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中午了,这个时候荣华珍已经起床了,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约她一起吃午饭。
荣华珍不疑有他,加上,她也有事情要和荣甜说,所以爽快地答应了。
只不过,荣甜并没有什么胃口,为了方便,她告诉荣华珍,两个人索性就在中海饭店的中餐厅见面,离她住的宜珍园也比较近。
她甚至连淡妆都没有化,胡乱地把头发盘起来,戴上眼镜,拿好随身物品,冲了出去。
按照约定时间,荣华珍提前了几分钟到了中餐厅,还选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
一见到荣甜,她大吃一惊。
“无论任何时候,一个淑女都不应该让自己看起来这么憔悴,狼狈。”
很显然,她对荣甜今天的不着边幅很是失望,口中低声斥责着。
荣甜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不堪,只是脸色确实有些发白,而且因为没有化妆,所以没有平日的那么神采奕奕。
她坐下来,长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不要一开始就乱了阵脚。
“我只是觉得,和自己的妈妈出来吃一顿饭,简简单单就好了,不用像在外人面前那样,戴上面具一样地生活。”
荣甜的话,让正在低头看菜单的荣华珍不免一惊,她的心头当即有些惴惴,抬起脸来飞快地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
见荣甜的表情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她才放下心来,嘟囔着开口道:“又在乱说什么呢……”
接下来,两个人都不再说什么,各自翻看着手里的菜单,按照各自的口味点了菜品,然后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上菜。
“阿甜,你二伯昨天完全没话说。我晓得他为什么特地飞过来,还不是想要看笑话,以为你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又不是学商业出身。哈,让他失望啰。”
荣华珍喝了一口茶,洋洋得意地说道。
“不是我做得好,因为有妈妈亲自督军,所以才能一切顺利。”
荣甜按捺着心头的火气,平声静气地说道。
荣华珍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颇有些自得。
不过,她也有些纳闷,怎么今天这个丫头这么会说话,居然开始恭维起自己来了,当真是前所未有。
“对了,昨天你有没有见到你文伯伯的小儿子?比你大三岁,一直在英国读书,家真正的太子爷呢。听说,文家……”
荣华珍兴致勃勃,却没有注意到,荣甜的脸色已经变了。
果然,她昨天没有猜错,荣华珍还是在她的婚事上打了主意,她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究竟是为了什么?除了担心自己将来和她抢夺家产,是不是也是为了今后和男人偷|情方便?
这么一想,荣甜的心里更憋屈了。
“如果我昨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你刚刚说的这个,那我只能说,见面不如闻名。本人相当无礼,是个自大狂一样的男人,恨不得我一见到他就要求他娶我。”
她一点儿都没有给荣华珍留面子,直白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男人嘛,当然都是要面子的,再说,文家少爷的确也有骄傲的资本,他可是……”
荣华珍气得不行,还要再说什么,不料,荣甜已经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是吗?他这么好,你不考虑一下收为自己的入幕之宾吗?怎么这么大方,让给我?还有,这位文家少爷是否知道,我以前生过孩子,他真的毫不介意吗?还是说,你打算婚前带我去做个除疤手术,把我肚子上的那道疤去掉啊?”
荣甜一口气说完,眼看着荣华珍脸色变黑,伸手朝自己的脸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