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安看着正在接受劳动改造的傅应桢笑了笑。
他自然不认为傅应桢能对的出来这么有意境的联来。
因为就算傅应桢真有才华,也会想不到下一句。
这是《红楼梦》里史湘云与林黛玉的绝妙联句,除非傅应桢跟林黛玉一样多愁善感,有寄人篱下的女儿心态,否则一个迂腐耿介的直男怎么可能对的上这闺阁女子出的上联句。
傅应桢一言不发,只继续挖着地,有了第一次摔倒的经验,他这次小心了些,学着旁边的农夫,一时间倒也挖得好了些。
但何子安念的“寒塘渡鹤影”一句却始终萦绕在他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常年只钻研八股文越久的他对具有文学艺术内容的诗文越发痴迷,如人越渴越想喝水一样。
傅应桢最终不得不还是放下锄头,踩着松软的泥土,朝何子安走了过来,拱手问道:“敢问,下一句是?”
何子安看了傅应桢一眼,微微一笑。
“还请公子告之,此句意境极佳,但傅某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如何去配这一句。”
傅应桢此时对于此句是如鲠在喉,不得不再次请求何子安如实相告。
“怎么,不说本公子是妖童了?”
何子安问了一句。
“这是傅某当时失言,但是你的确妖孽,不然不会想出这么好的句子!”
傅应桢回了一句。
“甘罗十二岁拜上卿,骆宾王七岁能言诗,神童之人,古来有之,而你傅应桢却直接污蔑本公子是妖童,还欲让陛下处死本公子,你傅应桢真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一句失言就能够解释得了的?”
何子安说着就喝斥起来:“赶紧干活!接受改造!”
傅应桢重新拿起了锄头,继续挖着地,但想了想还是不由得回道:“这件事,傅某做的确实不对,当时傅某也只是听了别人言,说你是妖童,善使淫词艳曲魅惑陛下,傅某乃大明之臣自然要谏之,但我也因此被陛下革职杖责,你还想要怎么样?”
“你的听谁说的,说他何子安是妖童?”
突然,何子安听到了张居正的声音,回头一看,却见张居正在游七的陪同下微服来了这里。
傅应桢也颇为惊愕回头一看,见是张居正,也拱手作揖起来:“见过元辅!”
张居正冷脸看向傅应桢:“怎么,你傅应桢现在也不肯说出这搬弄是非的背后小人吗?”
“请元辅容禀,在下不认为他是搬弄是非的背后小人,只是各自见解不同而已,这何子安为天子伴读,本就与祖制不符,元辅为陛下学业考虑,故可以让何子安做天子伴读,但我们则认为天子近臣本应从东宫出,何子安非进士非馆选翰林,骤然为天子伴读,指不定将来会祸乱朝纲。”
傅应桢回道。
“本官一未让这天子伴读成为朝臣之职;二未让这何子安列于朝堂;三令何子安读书习理学以期将来金榜题名为进士翰林,为君王用之;
本官可有乱朝纲,可以未让天子近臣不从东宫出?即便将来何子安乱朝纲成为严分宜,你难道觉得会是他何子安一人造成的吗?还是说,你的意思是陛下将来会用人不明,我大明就出不了圣君贤臣?”
张居正问了傅应桢几句。
而这几句绵里藏针的话,即便是傅应桢这么刚直的人也招架不住,慌忙作揖道:“在下没有这样想,在下只是一时愚昧,不明细微之处,故而误会了元辅,误会了陛下,风闻言事而已。”
“你倒是风闻言事的好御史,可你知不知道,你一句陛下亲近奸佞,让陛下从此恶了文官,初登大位就留下杖责言官的污名,你一句妖童险些毁了本可以为我大明将来社稷之良臣的神童!”
张居正语气森然地说道。
傅应桢在听张居正说自己陷君父于不义时,还是感到有些惭愧,他也的确后悔自己只顾着喷皇帝任何子安为天子伴读这事而忘了在lún_lǐ上仅次于天地的君父名声,但听张居正还坚持说何子安将来会成为大明社稷之良臣时,他还是有些不服气。
毕竟凭什么自己这么清正廉明敢于直言,都没得到你元辅的看重,而一个何子安,不过一儒童而已,却得你如此看重。
“元辅为何就一定认为何子安将来就一定会是社稷良臣?”
傅应桢不服气地问了一句。
何子安见此颇觉得好笑,他倒没想到傅应桢会嫉妒自己。
但何子安想来也觉得正常,普通文人要想成为天子身边的人,不但要寒窗十载考中进士,还得要殿试成绩与翰林庶吉士馆选成绩好,然后还得运气好被选入东宫或被任命为经筵讲官,可谓是层层关卡,过五关斩六将,而自己一介儒童,无功名无门第,骤然成为天子伴读的确会让人不服和嫉妒。
毕竟即便是宦官要想成为天子身边的人也得经过一个内书堂。
“因为陛下将是有为之君,何子安必定会由陛下练成有为之臣,其次,何子安的学问本就卓越,由其文章诗词可以看出此人品性端正!”
张居正已从自己女儿张素仪那里知道了何子安在书院里写的时文,他不得不承认何子安的确与当年的自己一样天资聪颖,甚至比自己还要厉害,这让他越发觉得何子安就是将来的自己,尤其是在看见书房的那一幅出自何子安之口的对联时。
“何子安,傅御史不信你的学问,老夫现在出一题,你再破题给他看看。”
张居正说着就道:“皆雅言也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