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站起身乖乖地跟殷太夫人道谢。
殷太夫人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吃梨?好呀!就是这天气,不容易买到梨。”
顾怜攥紧了衣衫。
涂山铃却扬声吩咐:“去将冻库里的梨装一篮子过来。”
殷太夫人有些心疼。
这是多好的跟涂山家攀上关系的机会啊,就这么白白飞走了。
建冻库可是大手笔,建的时候花钱,养护的时候照样花钱,一般的豪富家里,根本不敢建这么奢侈的东西。
涂山铃拉了顾怜就走。
没有行礼。
她将顾怜当作晚辈看待,按原计划,殷太夫人成了顾怜的母亲,也就算是成了涂山铃拐着弯儿的长姐,她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但现在嘛……她是宗家的少主,殷太夫人只是附属家族的太夫人,不想给她做脸,就可以不做。
殷太夫人后悔的心思更浓了,这是没有交好涂山家,反而交恶了啊!
她嘴唇翕翕,想挽留涂山铃。
涂山铃脚步一转,露出含霜的侧脸。
殷太夫人便打消了挽留的念头。
她怎么忘了,涂山少主还是传说中的天乐元君,杀魑魅魍魉如杀土鸡瓦狗,岂能容她再三出尔反尔?
涂山铃回眸看了殷太夫人一眼,迈脚跨出了门槛。
“没关系,我再给你挑一家好的。”
顾怜垂着脑袋,眼泪吧嗒吧嗒掉,小小的泪滴落在地面上,一滴一滴重合在一起,洇湿了一片。
“不用了。”
涂山铃:“嗯?”
顾怜:“请给我留一点尊严,被让我觉得是一个被所有人嫌弃的人,我不想再去同人低声下气了,我就这样好好的。
“看不起我的人,我离她远点,愿意跟我玩儿的人,我再同她交好,行不行?”
这一番话说得涂山铃心里酸酸软软的,“好,随你。”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宋潜,不管如何被同修欺负,脑袋总是仰得高高的,他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去,也不让别人进来。
顾怜咬着嘴唇,哭得一抽一抽的,她忍了好几次才忍住。
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她赧然道:“对不起元君,我失态了,我不该这样任性的。”
涂山铃:“不要为不是自己的错误道歉。你去玩吧,确实该交几个朋友了。”
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些不好跟她说的话,就有人能说了。
哪怕是说她的坏话呢,也比憋在心里好。
涂山铃活到如今这份儿上,骂过的人多,骂她的人也多,她早已不在意言语上的那点便宜了。
顾怜还站在原地没动。
涂山铃:“去玩吧,城外有专供采摘的果园,还能乘竹筏看景,都是小姑娘爱玩的,你不用一直跟在我身边。”
顾怜行了个礼,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涂山铃脸色铁青地去了涂山愿的兰室。
兰室里,几案后坐满了人,案上摆了茶点,需要商议的事情,耗时不会太短。
涂山铃进了兰室,里面的人便停下了议事。
涂山愿挥挥手。
家臣们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涂山愿:“怎么了?谁惹你了?你在青丘不是属螃蟹的吗?也会吃瘪?”
涂山铃噎得不轻,“您真的确定您是我爹吗?就这么把家业交给我这个……捡来的孩子,真的没问题?”
涂山愿挑眉,“呵,去了竹山,就看不上青丘的家业了,丫头,贪心太过不太好。”
涂山铃:“什么?”
涂山愿愣住了。
原来这事儿,阿铃并不知道。
前段时间有传言说,道祖准备让涂山铃接掌清静台。
他也不知道消息是真是假,就借着打趣的机会说了出来。
看样子,消息真不了,阿铃本人都不知道呢!
“我教训你呢,这都听不懂?有事说事,我这儿忙着呢!”
涂山铃坐了下来,“阿爹,殷家欺人太甚……”
她出了兰室,背着手朝外走,心情很显然比来时好了很多。
顾怜茫然地走在青丘的街上,她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哪儿,无意识地跟着前面的人走,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出了城。
出城便出城了吧。
青丘有一片竹海,竹海里小道蜿蜒散布其中,除了步道,还有水道,这天气,不仅仅是小姑娘们喜欢乘竹筏在里面游玩,很多文人骚客也很喜欢这里的景致。
顾怜刚刚上了竹筏,坐在了矮矮的竹凳上。
一青衫公子便匆匆上了筏子,“等等,等等。”
艄公:“公子,这位姑娘包下了我的筏子,你且下去等等,后面的筏子很快就来。”
青衫公子不甘不愿的,他看看艄公,又看看顾怜。
“我愿意承担一半费用,姑娘可愿让我同船?”
顾怜缓缓上移视线,一张清俊的面庞便落入眼中,正是世人最推崇的,剑眉星目的长相。
她面皮微微一红,躬身往前走了几步,坐到筏子前端的小竹凳上。
青衫公子:“多谢姑娘行方便。”
艄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出钱的人都不介意,他自然更加不介意。
筏子稳稳驶出,在河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
筏子不知道撞哪儿了,震动了一下。
顾怜下了一跳,顿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青衫公子赶紧伸手来扶,“姑娘小心。”
艄公:“嗳,别乱动。”
原本只是小晃荡的筏子,因为青衫公子的动作,猛烈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