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登眉头一挑,眼神中尽是玩味。
“孙老爷你就别开玩笑了,尽管你欠下的钱是不少,但那也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的。
你可是继承了整个孙氏产业,眼下又是沈大富商的乘龙快婿,这点钱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关于这件事……出了点小问题……”
“嗯?”
“就是……我还没继承孙氏商会。”
熊登立即收起笑脸,用如噬人毒蛇一般的眼神瞪着孙定兴。
“到底怎么回事,那文件不是已经烧了么?!那替死鬼也定了罪,怎么还会这样?!”
见熊登如此,被其气势所慑,孙定兴哪里还敢有丝毫耽搁,立即就倒豆子般将所有事情都吐露清楚。
“是家中的长老们,他们说原族长死于非命,冤魂难以安宁,需要请庙师做一个月法事,超度了冤魂,一个月后才能让自己坐上族长位置。”
熊登一听,立即就明白了。
这些长老哪里是为了安魂,完全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赶在孙定兴当上族长之前争夺安插自己的心腹。
孙家能够靠上沈家这棵大树,兴旺是必然的,既然如此,下一步在乎的当然是如何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孙定兴这人就是个窝囊,他对自己的家族生意是一问三不知,不可能对长老的行动造成什么阻碍。
但是他再废都终究是孙恒的儿子,孙恒之前的心腹属下总会心思活泛着,这其中不少有才能有能力的人,一旦让他们接近孙定兴,必然对长老们谋利的事造成阻碍。
现在先将孙定兴高高挂着,让孙恒的原心腹属下彻底死心,再将他们逐一剔除,安插自己的人。
熊登一知道孙定兴并不是无法成为族长,也安心下来。
尽管也是谋取孙家的财产,但手段不同,所谓河水不犯井水,所以熊登也不掺和进去。
就见孙定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今天沈家的人上门,说沈小姐与我的亲事要延期!”
对于这事,熊登反而没什么感觉。
毕竟父亲新丧,不办喜事是情理之中。
道理很浅显明了,但现在孙定兴有如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吓得不轻。
就见他压低声音说道:“会不会是我们杀死我爹的事,被沈家给发现了,所以才这样。”
熊登只觉好笑。
这纨绔弟子可真的被吓得不轻。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弑父的勾当,寻常人也会难得心安。
当下熊登安慰道:“孙公子你多心了,父母过世三年内不得婚嫁乃是习俗,如果沈家真发现我们联手杀死你爹的事,那就不是将亲事延期那么简单了。”
既然孙定兴还没继承孙氏商会,熊登对他的称呼都变了。
孙定兴被一言点醒,恍然大悟,但很快又陷入了恐慌之中。
“早知道给赵一西多些钱财,将那替死鬼判为斩立决,就不用这样夜长梦多。”
对此,熊登予以否定。
“话不能这么说,只有特大案件才会判斩立决,一般凶案都是判斩监候,等明年秋分之后才问斩,能够判为六个月已经是赵一西最大的争取了。”
孙定兴闻言,只能瞪眼咬牙干着急。
“要不是我那该死的爹昏了头,将硕大的家产都送给那个替死鬼,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我才是亲生儿子啊!
熊老板你不知道,他竟然连那迎娶沈小姐的资格也给了那替死鬼!那原本可是属于我的东西!是我的!”
“我当然知道,这话你之前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现在不全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么,只不过需要耽搁些时间而已。”
听到熊登的话,孙定兴像是得到了安慰,获得了勇气,也渐渐从恐慌和偏执中安静下来。
终于,清醒过来的他也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
“那……还钱方面。”
“不知道孙公子拿什么来还,是现金,还是古玩抵价?”
“是一个婢女。”
熊登当即就失去了兴趣。
他手头上就是落难贵妇、犯官小姐都不少。
婢女?这种玩意根本不值钱。
“婢女么,孙公子你还是留着自己玩吧。”
孙定兴大急。
“熊老板你可别看她是个婢女,但她伺候过那替死鬼。”
熊登一听,更加没兴趣了。
原来是二手货!也亏你敢腆着脸皮往自己身上送!
见熊登面色,孙定兴更急了。
“熊老板你可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那死鬼把那小婢调教的很好,而且我已经找稳婆验过了,她还是个完璧之躯,也不知道那死鬼是不是天阉。”
熊登原本打算继续拒绝,但看到孙定兴重又变回慌乱的神色后,改变想法了。
孙定兴之所以会这样做,图的,仅仅是一个安心。
眼下坏事做出来了,但没有一样能够达到预期的结果,这致使他陷入了恐慌的深潭之中,难以自拔。
这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可不能吓得太过,要是吓坏了,说了些不应该说的话,可就不好了。
对于这孙定兴,熊登原本也不过是作为普通的羔羊看待,怎想到他竟然走了狗屎运,娶得了沈家小姐,熊登这才对他重视起来。
尽管同样是羔羊,但却是长金毛的羔羊!
就委屈一下自己收下吧,就当是哄小朋友。
“好了,那我就收下吧。”尽管说收下,但抵债的事绝口不提。
因为对于熊登来说,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