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什么,六娘还是猜不透,只是没有如他说的一般去看望如婧,她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满满的负罪感,她已然无法再收拾自己的面具,重新来过。
六娘怔忡的间隙,齐修竹拍了拍手上的灰垢,“过来啊,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六娘抿了抿唇,便走了过去,齐修竹径直躺在一个竹椅上,看着天边的火烧云,轻叹一声,“坐下吧,没有茶水,陪我看看天也好。”
看着他眉目间多少有些疲惫,六娘思索,定是因为巡抚的压制,他至今没有去上朝的原因所致,才这样子烦闷。
不说他自己,就是许多下人,都传言齐家到了尽头,若不是六娘在前面压着,恐怕早就传的人心慌慌。
想到这里,六娘心里升起了一阵惋惜,便也跟着坐在一旁,与他并排躺在一起,看着天边。
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在脸上,六娘顿时心跳加速,手心里更是冒出了许多的冷汗。
她坚持着没有转过脸去,直到感觉到手上被一阵温热包围。
这一刻六娘恍然有一种经世别年的感觉,恍若在多少个午夜梦回里相见。
如果能携着眼前的人的手,一世情牵,不曾搁浅,幸福圆满,每日遥看天边,对看红颜,是不是,百转千结胜过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她的眼里却是微微有些湿润,手上却是并没有挣扎的放开。
如果需要一辈子的克制,就允许她这一刻的放肆。
至少这一刻,他的眼里,手里,只有她,只有这个满负着仇身抱负的人一丝的珍惜。
旁边忽然来了一阵阴影覆上,那双温软的大手,轻柔的为她拂去脸上刚刚凝聚起来的泪珠点点。
忽然欣赏一阵疲惫,她到底什么时候才回到彼岸呢?
她拼命的在大海里浮游,用船桨打翻了敌人的小船,步步小心,保护着自己想保护的,亏欠的,可是彼岸依然那么遥远……
她应该去哪儿,她该归何处?
正当她眼睛睁的大大的,拼命的想记住眼前的天边,想记住这一刻为她绚烂的黄昏,身旁的声音终于响起。
“有些话,我不对如婧说,我对你说,长宁,我此生除了你,不会再娶别人,没等到你成为我的妻,是我的遗憾,但愿我能有朝一日,看到你真正的幸福。”
耳旁的温热再也忍不住,顿时决堤,簌簌的扑落。
他有他的如婧,终究,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不知道看着天边多久,也不知道那片温凉的,轻如鸿毛的吻,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的时候,自己是喜是悲。
只是有一种感觉,好想去天边走一遭,哪怕历尽磨难。
她带着一唱丽的开始,昏昏沉沉的看着晚霞陨落,夜空降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更不知道旁边的人什么时候悄悄走开。
“三奶奶……”
“三奶奶……”
不远处传来翠莺和红玉焦急的喊声,六娘才恍然从睡梦中惊醒,看着昏暗暗的院子和天空,孤凉和寒意,忽然有一丝迷茫。
仿佛前一刻的温热还覆在手上,可是摸上去已然冰凉冰凉,脸上的泪痕也已经干涸。
痴痴的看着旁边的空地上空空如也,丝毫不见有竹椅的痕迹。
若不是下面的竹椅还在,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美梦。
六娘空落落的坐了回去,看着红玉和翠莺看到她的黑影跑了过来,声音有些焦急。
“三奶奶,您怎么了?”
六娘摇了摇头,努力的扯起一抹笑意,慵懒的起身,扶着翠莺的胳膊,“刚刚天色甚好,我便睡了一会,忘了回去。”
红玉跺了跺脚,抹了脸上的眼泪,“您就知道躲清闲,我和翠莺巴巴的跑到大少奶奶那里问,大爷说您根本没跟他去,自己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六娘一怔冲,“哦?大爷……和大少奶奶在做什么?”
“人家当然是哄着小少爷玩,一家三口不知道多自在……”
忽然被翠莺碰了一下手臂,红玉便住了嘴,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六娘,红玉讪讪的看着她,“三奶奶……”
六娘笑了笑,一脸的随意,抚了抚耳旁的碎发,“我知道了,改天再去赔不是,对了,顺德姑姑找你们去,可是有什么事情?”
翠莺看了一眼红玉,“还不是因为三奶奶的三千两银子,为了撇清关系,顺德姑姑把我们两个的屋子当着众人的面翻了一遍,才给我们撇清嫌疑。”
六娘点了点头,她跟老太太说的时候,就料到老太太有此一招,敲山震虎,不是没有效果。
这一招用了得罪人,她是不会轻易用,况且为了震齐修名,犯不着把人心散了。
“委屈你们了,我自然是知道你们是干净的,然后呢?”
“然后顺德姑姑就带着人把所有丫头的房间都搜了一遍,虽没找到三千两,可是找到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翠莺皱了皱眉,扶着六娘走在前面的小路上,夜晚的石子路还是有些凉了,从脚底上生出寒意,可见冬天将至。
六娘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这些丫头平日里拿主子的不起眼的东西起劲,主子赏的又不少,再加上与外面的人倒腾着卖来卖去,自然东西不少。
六娘搓了搓手,驱走了一丝凉意,“你们可看见了,你们可不许这样子,别给咱们脸上抹黑。”
“不会的,三奶奶……”红玉在后面跟着说道。
六娘手脚麻木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