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溟洛哀钟长鸣。
巷坊静悄悄,无人言语,整座皇城沉浸在沉哀的钟声中。
故帝驾崩。千年难得的良主骤然仙去,坊间不论是白衣,亦是士大夫之族纷纷停下手中的琐事低头默哀,由着钟声,神身俱痛。
“可找到了?”向来在故帝身边服侍的老太监钟梁子神色紧张地质问眼前慌慌张张跑来跑去的一众小太监。
为首的那个赶紧低头行李,“回公公的话,至今未有人找到。”
“该死!”老太监低声啐了一句,吩咐众人接着快找。
老太监皱着眉头四周环顾。已经派出所有的心腹小太监找了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是没有找到。倘若真心找不着了那装着故帝圣旨的金镶玉小盒子,该怎么向那安皇后回话?
身为故帝身边的亲信,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这怪罪下来,必死无疑。
更重要的,是那盒子里还装着天下社稷.........
钟梁子惴惴不安地徘徊着,手心手背里全是汗。
忽然,钟梁子的耳朵一震。是正殿方向传来的不一样的声响。尖锐的刺鸣声打断了原本沉哀冗长的哀钟。
在这宫里待了这么久钟梁子自然知道这刺鸣声意味着什么。他感觉到自己双腿发软,眼前一黑,竟摔倒在门槛上。
“钟总管,哎呦您怎么啦?皇后娘娘唤您赶紧过去呢!”安皇后身边的管事太监叶全从门后溜了出来,操着他那尖锐的娘娘腔,带着看好戏的口气向着钟梁子说道。
钟梁子知道这位一直都在等着他出笑话,好继任他的大内总管职位。本来他最看不惯叶全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就自傲的口气,但是眼下自己的处境艰难,心乱如麻,便也懒得与他争辩。
钟梁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安地向安皇后居住的长乐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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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妠斜靠在那金线编织而成的软绒椅上,玩弄着自己的护甲,时不时冷冷地瞥着跪在下面的那个人。
钟梁子浑身冒冷汗,自然是不敢抬头迎接安皇后的目光。
“这么说,你找不到先帝的传位圣旨了?”安妠冷笑了一声。边上伺候安皇后的贴身侍女秋竹摇着裙摆上前给安皇后递茶,幸灾乐祸地偷偷从余光看了一眼老太监。平日里威风八面整个大内都得听他使唤,现在倒也跪在这里颤抖得像个受了惊吓的兔子。
真是世事变迁,风水轮流。
钟梁子浑身哆嗦得厉害,颤抖地发出像是“是”的声音。
安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尽管自己没有子嗣,但是毕竟在前朝贵为皇后,哪怕先帝只有独子,就算非己所出,只要现在坐上皇位的是那个孩子,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安妠随意摆摆手,令人把这老太监押走关到他应该关到的地方去。
“娘娘,未时已到。您今日不是说想去学宫看看皇上读书吗?”秋竹毕恭毕敬地行礼。
安妠点头,缓缓起身。周围的小宫女伶俐地把安妠的白珠桂枝步摇和暖裘衣都递了过来,等着秋竹仔细地给安皇后穿戴上。
秋竹打小伺候在安皇后身边,她需要什么,她自是通晓。
凤舞辇早就停在了宫门外。安妠梳妆打扮完毕后,就在几个大宫女的簇拥之下上了步撵。
安妠坐稳后闭上了眼睛歇息。她还是第一次亲自操心小皇帝的课业。
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己出,但是安妠终究心里还是疼爱的。先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本来是对这个由低品位的后妃生出的孩子耿耿于怀,心中含着不快。但是他的生母虞美人向来她尊敬有加,自认谦卑,从孩子一出生就一直把他交给安妠带大。安妠带着带着就仿佛是自己所出一般,对他的关怀,甚至胜于他的生母。
周熙然还在书房读着今日先生布置的课业,小太监闫让毛手毛脚地给小皇帝磨墨。
“这书怎么也读不完,不如我们偷偷溜出去后花园玩?”闫让俯身磨着墨,一边小声地给周熙然出主意。
周熙然心里是有点被闫让说动的,但是他一想起安皇后那张严肃的脸,瞬间就没了胆量。“你这是想让朕被太后剥了皮!”周熙然瞪了一眼闫让。
闫让受了呵斥,自讨没趣地磨着墨,委屈地盯着砚台不说话。周熙然看闫让不说话,心里不知怎的突然酸了起来,想劝劝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两人只好彼此委屈地做着彼此的事情。
“太后驾到!”两人都被宫外的禀报声吓了一跳,四目相对。周熙然顿时精神,挺直了腰板让闫让帮自己瞧瞧自己的衣冠是否整齐。闫让本来还沉浸在被周熙然呵斥的委屈之中,一瞬间也忘记了自己的委屈,连忙上前帮周熙然整理衣裳。
周熙然看着细心服侍自己的闫让,本来就瘦小却还要穿上这宽宽的宫服,为自己做这些琐碎的事情,心里不由得一酸,拉住了他的手,神情也多了一些撒娇的姿态。闫让见状早已心软,用另外一只手把小皇帝胸前的褶子捋平。周熙然与他朝夕相处,自然知道他早已不再生气,瞬间放下心来,露出了笑容。
安妠缓缓跨过门槛,走进了学宫。秋竹和安妠身边的大太监叶全一左一右把天马帘拉开,让安妠步入里屋。
周熙然和闫让早就已经行礼迎接。
安妠看向了眼前黄袍加身的周熙然。这身龙袍在他身上看起来十分的合适,还算是个天生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