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种奇怪的冲动,在这月光之下跳一场舞,毫无顾忌的跳一场舞,一场优雅的探戈,或者火辣的弗朗明哥,或者一场极富技巧性的芭蕾。不管是什么舞都好,他就是希望想要跳一场舞。
但是他没有舞伴。
他歪着头看着天空中的圆月,月亮上仿佛长出了一副神似万圣节时的南瓜脸上的笑脸,正在嘲笑一个孤单而不知所谓的人类,正在兀自追求明知不可能得到的幸福。
唐骥举起了手中的法玛斯步枪,对准天空中的月亮就是三发点射。他甚至没有安装消音器,巨大的枪声从楼顶扩散到整座城市,诱发起了一阵阵的咆哮,有鱼,有鱼人,唯独没有人。
唐骥觉得好孤单。
他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墙边,一双眼睛无助而无神的看着天空那一轮圆月,圆月垂直洒下的淡绿色光辉让整个世界没有一丝黑暗。他突然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个朋友了,但是谁能做他的朋友?那些死活认为月亮应该是白色而不是漂亮的翡翠绿的家伙们?
就在这时,他好像看见对面那栋一模一样的楼顶有着一个和他动作一模一样的人。虽然整个人都隐匿在阴影之中看不到长相,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挥了挥左手,对面的人挥了挥右手。
他踢了踢右腿,对面的人踢了踢左腿。
他原地拿了个大顶,对方也原地拿了个大顶。
“唉?好有意思!”唐骥好像发觉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原地表演了以一套第八套广播体操,而对方也同时表演了一套体操。两个人的动作分毫不差,除了唐骥在如同聚光灯一般的绿色月光下,而对方在阴影之中。
然后,唐骥转过身来,做出一个舞蹈动作,那是标准的探戈。但是当他起手的时候,脚下却猛地一踩地,随及便是一个高速旋转的芭蕾动作。紧接着,左腿高高抬起,标准的弗拉明戈舞步展现在了月光之下。
但是当他看向对面的时候,对方也如他所料一般做出了和他般配的动作,于是他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对面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只是仿佛是默剧一般虽然有着动作却完全没有声音。
踏步,抬腿,原地跳跃,飞速旋转,各种各样的舞步开始在原地交织,两个身影一黑一白在月光和阴影之下疯狂的跃动着,但是每一次的动作都配合的精准到了毫秒,或者说,毫无时间差。
唐骥能够看到,洁白的云层伴随着他的舞步开始围绕着月亮旋转,而暗红色的天穹则越来越低,仿佛要压倒在这苍茫大地上。但是远处的高楼撑住了天空,不允许天空落地,只不过两个角的大楼高度似乎有点差距,然后绿色的月亮就像滚珠一样朝着一边滚落。
月亮不再停留在天空,白色的云朵飞也似地朝着碧绿的月亮追赶而去,好像对于在月亮身边旋转还意犹未尽一样。于是,只剩下了倾斜着的暗红色的天空,以及天空之下阴影之中的两个狂舞的人影。
慢慢的,唐骥的身形慢了下来,对面的身形也慢了下来。唐骥有些累了,他也觉得对面的影子该累了。所以,他停了下来,看着对面的影子轻轻挥了挥手。在这暗淡的天色下,对方也想着他挥了挥手。
唐骥突然觉得奇怪,为什么天空这么黑暗,甚至连月亮都已经滚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大地也已经被阴影所笼罩,但是自己还是能够看到对方在朝着自己挥手?
但是我在朝他挥手,那他就一定在向我挥手,因为礼尚往来,这是一种礼貌的表现,而能够和我跳舞的人一定是和我一样有礼貌的嘛。只是为什么他会挥动左手有点奇怪罢了,再见的时候难道不应该像自己一样挥动右手吗?
但是唐骥也没有在意,只是站起身来收拾东西,把包背在背后,把枪提在手中,然后走向那早已生锈的大门。在离开之前,他朝着对面挥了挥手,对面也朝着他挥了挥手,两人同时回身同时挥手,依旧没有一点时间差,然后两个人影同时消失在了大楼天台的门后。
真希望有时间能够和她再跳一场舞呢,唐骥这么想到。虽然不知道她的性别,但是既然对方跳舞的时候跳的是女生位,那应该就是一位女生吧?不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她的脸呢……
白猫的叫声把他唤回了现实。白猫不会无缘无故的叫他,除非有紧急事宜;他也不会对白猫的叫声熟视无睹,除非他的脸上想要多处几道印子。然后他抬起了头,看着对面的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问候道:
“我好?”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低下头用一个纯金色打火机上的金黄色火焰点燃了口中的红万,一股淡淡的薄荷青香伴随着烟雾弥漫在了整条走廊之中,引得唐骥一阵大笑。
此时,唐骥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或者倒不如说他再和古神交易之后根本就没有什么黑暗能够阻止他的视线,因为他已经见识到了比黑暗更深邃的不可名状的存在。
另一个唐骥,不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而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刮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是干净利落的寸头。他披着一件口袋很多的墨蓝色大衣,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墨绿色羊毛衫、条纹衬衫和黑色的领带,下半身是浅灰色的西裤和一双意大利手工打制的小牛皮鞋。
此时的他,用那白银色的眸子看着唐骥棕灰色的虹膜,点了点头,用叼着烟的嘴巴含糊不